杂阿含347经[正闻本489经/佛光本346经](因缘相应/杂因诵/修多罗)

这是我听说的：

有一次，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。

当时，国王、大臣、婆罗门、长者、居士和其他世人都恭敬、尊重、供养佛陀和他的声闻弟子们，给予他们丰厚的供养：衣服、饮食、卧具、药品。而这些人都不再恭敬、尊重、供养那些外道修行者，不再给他们衣服、饮食、卧具和药品。

那时，许多外道聚集在一个从未用过的讲堂里，开始这样讨论：

"我们以前一直受到国王、大臣、长者、居士等人的恭敬供养，获得衣服、饮食、卧具和药品。但现在这些都断绝了，他们只恭敬供养沙门瞿昙（佛陀）和他的弟子们。在我们当中，谁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，可以秘密潜入沙门瞿昙的僧团出家，学习他们的法，然后回来告诉我们？这样我们就可以用他们的教法来教化国王、大臣、长者、居士，让他们重新相信我们，恢复从前的供养。"

这时有人说：

"有一个叫须深的年轻人，聪明机智，能够秘密潜入沙门瞿昙的僧团出家，听闻他们的教法后回来告诉我们。"

于是这些外道去找须深，对他说：

"我们今天在讲堂聚会时讨论说：我们以前受到国王等人的恭敬供养，现在都断绝了。他们都去供养沙门瞿昙和他的弟子们了。我们需要一个聪明人去他们那里出家学习，然后回来告诉我们他们的教法。大家都说你最适合去做这件事。所以我们特地来请你去。"

须深默默地接受了请求，前往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。

当时,许多比丘正在房舍外的露天处经行。

须深走近这些比丘,说道:"尊者们!我现在可以在你们的正法中出家受戒,修习梵行吗?"

这些比丘就带着须深去见佛陀,向佛陀行礼后退到一旁,对佛陀说:"世尊,这位外道须深想在我们的正法中出家受戒,修习梵行。"

这时,佛陀知道外道须深心中的想法,就对比丘们说:"你们可以让这个外道须深出家。"

于是比丘们同意让须深出家。半个月后,有一位比丘对须深说:"须深,你要知道,我们已经断尽生死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自知不受后有。"

须深听了就问那位比丘:"尊者,你是通过修习初禅(离欲恶不善法,有觉有观,离生喜乐)而不起诸漏,心得解脫的吗?"

比丘回答说:"不是,须深。"

须深又问:"那是通过第二禅(离有觉有观,内净一心,无觉无观,定生喜乐)而不起诸漏,心得解脫的吗?"

比丘回答:"不是,须深。"

须深继续问:"那是通过第三禅(离喜住舍,正念正知,身受乐)而不起诸漏,心得解脫的吗?"

比丘回答:"不是,须深。"

须深又问:"那是通过第四禅(舍念清净,不苦不乐)而不起诸漏,心得解脫的吗?"

比丘回答:"不是,须深。"

须深再问:"那是通过寂静解脫、无色界定而不起诸漏,心得解脫的吗?"

比丘回答:"不是,须深。"

须深感到困惑,就说:"尊者,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啊。你说没有得到禅定,却又说证得解脫,这是怎么回事?"

比丘回答说:"我是慧解脫。"

说完这些话,众多比丘就各自离开了。

须深见那些比丘离开后,就去见佛陀。到了佛陀面前,向佛陀礼拜,然后坐在一旁。

须深把刚才和那些比丘的对话,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佛陀。

佛陀对须深说:"须深,你先要知道法住智,然后才能知道涅槃智。"

须深问佛陀:"世尊,我不明白您说的'法住智'和'涅槃智'是什么意思,请为我解释。"

佛陀说:"不管你明不明白,事实就是这样:先有法住智,后有涅槃智。须深,你觉得如何?生是否会导致老死?"

须深回答说:"是的,世尊。"

佛陀又问:"有没有什么东西会导致生?"

须深回答:"有的,世尊,是有导致生。"

佛陀继续问:"那么,什么导致有?"

须深回答:"取导致有,世尊。"

佛陀又问:"什么导致取?"

须深回答:"爱导致取,世尊。"

佛陀问:"什么导致爱?"

须深回答:"受导致爱,世尊。"

佛陀问:"什么导致受?"

须深回答:"触导致受,世尊。"

佛陀问:"什么导致触?"

须深回答:"六入处导致触,世尊。"

佛陀问:"什么导致六入处?"

须深回答:"名色导致六入处,世尊。"

佛陀问:"什么导致名色?"

须深回答:"识导致名色,世尊。"

佛陀问:"什么导致识?"

须深回答:"行导致识,世尊。"

佛陀最后问:"什么导致行?"

须深回答:"无明导致行,世尊。"

佛陀接着问须深:"如果没有生,会有老死吗?"

须深回答:"不会的,世尊。如果没有生,就不会有老死。"

佛陀又问:"如果没有有,会有生吗?如果没有取,会有有吗?如果没有爱,会有取吗?如果没有受,会有爱吗?如果没有触,会有受吗?如果没有六入处,会有触吗?如果没有名色,会有六入处吗?如果没有识,会有名色吗?如果没有行,会有识吗?如果没有无明,会有行吗?"

须深每次都回答:"不会的,世尊。"

佛陀说:"须深,如果有人这样知道、这样看待事物,他是否已经离欲、断恶,达到初禅乃至四禅的境界?"

须深回答:"不是的,世尊。"

佛陀说:"这就是所谓的先知法住,后知涅槃。那些善男子独自在静处,专心思考,不放逸,远离我见,不起诸漏,心得解脱。"

佛陀说完这番话后,须深远离尘垢,得法眼净。

须深见法、得法、悟法,度过疑惑,不再依赖他人的信仰,不再被他人度化,在正法中心得无畏。他向佛陀顶礼,说:"世尊,我现在忏悔!我是以不正当的方式进入正法中出家的,为此我深感忏悔。"

佛陀问须深:"你说你以不正当的方式进入正法中出家,这是什么意思?"

须深就把外道们让他潜入佛门盗法的事情,全都告诉了佛陀。

佛陀说:"须深,我接受你的忏悔。你应该这样说:'我过去愚昧无知,以不正当的方式进入正法中出家,现在我忏悔。我看到了自己的过错,知道自己的罪过。从今以后,我会严格遵守戒律,增长功德,永不退转。'为什么要这样说呢?因为一个人如果能看到自己的过错并诚心忏悔,那么他在未来就能严守戒律,增长功德,永不退转。"

佛陀对须深说："现在我要给你讲一个比喻，聪明人通过比喻就能理解。

假设有一个国王，他的卫兵抓到了一个盗贼，把他绑起来送到国王面前，说：'大王，这个人是盗贼，请您处罚他。'

国王就说：'把这个罪犯带走，把他的双手反绑，大声宣布他的罪行，让全国人民都知道。然后把他带到城外的刑场，用一百支矛刺遍他的全身。'

负责行刑的人接受了国王的命令，把罪犯带走，反绑双手，大声宣布他的罪行，让全城的人都知道。然后把他带到城外的刑场，用一百支矛刺遍他的全身。

到了中午，国王问：'那个罪犯还活着吗？'

臣子回答说：'还活着。'

国王又下令：'再用一百支矛刺他。'

到了傍晚，又用一百支矛刺他，但他还是没有死。"

佛陀问须深："那个国王用三百支矛刺那个罪犯，他的身上还有完好的地方，哪怕像手掌那么大吗？"

须深回答："没有了，世尊。"

佛陀又问："那个罪犯被三百支矛刺过，会不会感到极度的痛苦？"

须深回答："世尊，即使只被一支矛刺，痛苦就已经难以忍受了，更何况是三百支矛！"

佛陀说："须深，这种痛苦还算轻的。如果有人以不正当的方式进入正法中出家，盗取佛法然后去向他人宣说，他将来所受的痛苦会比这个还要严重得多。"

佛陀说完这番话后，外道须深断尽了所有烦恼，获得了解脱。

佛陀讲完这部经后，尊者须深听了佛陀的教导，心生欢喜，恭敬奉行。

文言文原文

杂阿含347经[正闻本489经/佛光本346经](因缘相应/杂因诵/修多罗)

　　如是我闻：

　　一时，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。

　　若王、大臣、婆罗门、长者、居士，及余世人所共恭敬、尊重、供养佛及诸声闻众，大得利养：衣被、饮食、卧具、汤药，都不恭敬、尊重、供养众邪异道，衣被、饮食、卧具、汤药。

　　尔时，众多异道聚会未曾讲堂，作如是论：

　　「我等昔来常为国王、大臣、长者、居士，及余一切之所奉事、恭敬，供养衣被、饮食、卧具、汤药，今悉断绝，但恭敬、供养沙门瞿昙、声闻大众衣被、饮食、卧具、汤药。今此众中，谁有智慧大力，堪能密往诣彼沙门瞿昙众中出家，闻彼法已，来还广说，我等当复用彼闻法，化诸国王、大臣、长者、居士，令其信乐，可得还复供养如前。」

　　时，有人言：

　　「有一年少名曰须深，聪明、黠慧，堪能密往沙门瞿昙众中出家，听彼法已，来还宣说。」

　　时，诸外道诣须深所而作是言：

　　「我今日大众聚集未曾讲堂，作如是论：『我等先来为诸国王、大臣、长者、居士，及诸世人之所恭敬、奉事，供养衣被、饮食、卧具、汤药，今悉断绝。国王、大臣、长者、居士，及诸世间，悉共奉事沙门瞿昙、声闻大众。我此众中，谁有聪明、黠慧，堪能密往沙门瞿昙众中出家学道，闻彼法已，来还宣说，化诸国王、大臣、长者、居士，令我此众还得恭敬、尊重、供养。』

　　其中有言：『唯有须深聪明、黠慧，堪能密往瞿昙法中出家学道，闻彼说法，悉能受持，来还宣说。』

　　是故，我等故来相请，仁者当行！」

　　时，彼须深默然受请，诣王舍城迦兰陀竹园。

　　时，众多比丘出房舍外，露地经行。

　　尔时，须深诣众多比丘，而作是言：

　　「诸尊！我今可得于正法中出家受具足，修梵行不？」

　　时，众多比丘将彼须深，诣世尊所，稽首礼足，退住一面，白佛言：

　　「世尊！今此外道须深欲求于正法中出家受具足，修梵行。」

　　尔时，世尊知外道须深心之所念，告诸比丘：

　　「汝等当度彼外道须深，令得出家。」

　　时，诸比丘愿度须深出家，已经半月。

　　有一比丘语须深言：

　　「须深！当知：我等生死已尽，梵行已立，所作已作，自知不受后有。」

　　时，彼须深语比丘言：

　　「尊者！云何？学离欲、恶不善法，有觉、有观，离生喜、乐，具足初禅，不起诸漏，心善解脱耶？」

　　比丘答言：「不也，须深！」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「云何？离有觉、有观，内净，一心，无觉、无观，定生喜、乐，具足第二禅，不起诸漏，心善解脱耶？」

　　比丘答言：「不也，须深！」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「云何？尊者离喜，舍心住，正念、正智，身、心受乐，圣说及舍，具足第三禅，不起诸漏，心善解脱耶？」

　　答言：「不也，须深！」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「云何？尊者离苦，息乐，忧、喜先断，不苦不乐，舍净念、一心，具足第四禅，不起诸漏，心善解脱耶？」

　　答言：「不也，须深！」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「若复寂静解脱：起色；无色，身作证具足住，不起诸漏，心善解脱耶？」

　　答言：「不也，须深！」

　　须深复问：

　　「云何尊者所说不同，前后相违？云何不得禅定而复记说？」

　　比丘答言：「我是慧解脱也。」

　　作是说已，众多比丘各从座起而去。

　　尔时，须深知众多比丘去已，作是思惟：

　　「此诸尊者所说不同，前后相违，言不得正受，而复记说自知作证。」

　　作是思惟已，往诣佛所，稽首礼足，退住一面，白佛言：

　　「世尊！彼众多比丘于我面前记说：『我生已尽，梵行已立，所作已作，自知不受后有。』

　　我即问彼尊者：『得离欲、恶不善法，乃至身作证，不起诸漏，心善解脱耶？』

　　彼答我言：『不也，须深！』

　　我即问言：『所说不同，前后相违，言不入正受，而复记说自知作证。』

　　彼答我言：『得慧解脱。』

　　作此说已，各从座起而去。

　　我今问世尊：『云何彼所说不同，前后相违，不得正受，而复说言自知作证？』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彼先知法住，后知涅槃。彼诸善男子独一静处，专精思惟，不放逸{法}[住]，离于我见，不起诸漏，心善解脱。」

　　须深白佛：

　　「我今不知『先知法住，后知涅槃：彼诸善男子独一静处，专精思惟，不放逸{法}[住]，离于我见，不起诸漏，心善解脱。』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不问汝知不知，且自『先知法住，后知涅槃：彼诸善男子独一静处，专精思惟，不放逸住，离于我见，心善解脱。』」

　　须深白佛：

　　「唯愿世尊为我说法，令我得知法住智，得见法住智！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「我今问汝，随意答我。

　　须深！于意云何？有生故有老死，不离生有老死耶？」

　　须深答曰：「如是，世尊！有生故有老死，不离生有老死。」

　　「如是，生……有……取……爱……受……触……六入处……名色……识……行……无明。有无明故有行，不离无明而有行耶？」

　　须深白佛：「如是，世尊！有无明故有行，不离无明而有行。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无生故，无老死；不离生灭有老死灭耶？」

　　须深白佛言：「如是，世尊！无生故，无老死；不离生灭有老死灭。」

　　「如是……乃至无无明故，无行；不离无明灭有行灭耶？」

　　须深白佛：「如是，世尊！无无明故，无行；不离无明灭有行灭。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作如是知、如是见者，为有离欲、恶不善法……乃至身作证具足住不？」

　　须深白佛，「不也，世尊！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是名先知法住，后知涅槃。彼诸善男子独一静处，专精思惟，不放逸住，离于我见，不起诸漏，心善解脱。」

　　佛说此经已，尊者须深远尘、离垢得法眼净。

　　尔时，须深见法、得法、觉法，度疑，不由他信，不由他度，于正法中心得无畏，稽首佛足，白佛言：

　　「世尊！我今悔过！我于正法中盗密出家，是故悔过。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云何于正法中盗密出家？」

　　须深白佛言：

　　「世尊！有众多外道来诣我所，语我言：『须深！当知我等先为国王、大臣、长者、居士，及余世人恭敬、供养，而今断绝，悉共供养沙门瞿昙、声闻大众。汝今密往沙门瞿昙声闻众中，出家受法，得彼法已，还来宣说，我等当以彼闻法，教化世间，令彼恭敬供养如初。』

　　是故，世尊！我于正法律中盗密出家，今日悔过，唯愿世尊听我悔过，以哀愍故。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受汝悔过，汝当具说：『我昔愚癡、不善、无智，于正法律盗密出家，今日悔过，自见罪、自知罪，于当来世律仪成就，功德增长，终不退减。』所以者何？凡人有罪，自见、自知而悔过者，于当来世律仪成就，功德增长，终不退减。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今当说譬，其智慧者以譬得解。譬如：国王有防逻者，捉捕盗贼，缚送王所，白言：『大王！此人劫盗，愿王处罪。』

　　王言：『将罪人去，反缚两手，恶声宣令，周遍国中，然后将出城外刑罪人处，遍身四体，劖以百矛。』

　　彼典刑者受王教令，送彼罪人，反缚两手，恶声宣唱，周遍城邑，将出城外刑罪人处，遍身四体，劖以百矛。

　　日中，王问：『罪人活耶？』

　　臣白言：『活。』

　　王复敕臣：『复劖百矛。』

　　至日晡时，复劖百矛，彼犹不死。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彼王治罪，劖以三百矛，彼罪人身宁有完处如手掌不？」

　　须深白佛：「无也，世尊！」

　　复问须深：

　　「时，彼罪人劖以三百矛因缘，受苦极苦剧不？」

　　须深白佛：

　　「极苦，世尊！若劖以一矛，苦痛难堪，况三百矛当可堪忍！」

　　佛告须深：

　　「此尚可耳，若于正法律盗密出家，盗受持法，为人宣说，当受苦痛倍过于彼。」

　　佛说是法时，外道须深漏尽意解。

　　佛说此经已，尊者须深闻佛所说，欢喜奉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