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阿含105经[正闻本173经/佛光本107经](阴相应/五阴诵/修多罗)

我是这样听说的：

有一次，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里。

那时，有一位外道出家人，名叫仙尼，来到佛陀所在的地方。他恭敬地向佛陀问候，坐在一旁，对佛陀说：

"世尊！前几天，有一些沙门、婆罗门、遮罗迦和其他出家人，聚集在希有讲堂里讨论。他们说：'富兰那迦葉作为大众的领袖，有五百个弟子跟随。这些弟子中有非常聪明的，也有愚钝的。当这些弟子死后，他都不能说出他们往生到什么地方。末迦梨瞿舍利子也是一样，他也有五百个弟子跟随，但当弟子们死后，他也说不出他们去了哪里。'其他几位老师，比如先闍那毘羅胝子、阿耆多翅舍欽婆羅、迦羅拘陀迦栴延、尼揵陀若提子等人，也都各有五百弟子，情况也是一样。"

"但是当时讨论中提到，沙门瞿昙（佛陀的俗名）作为大众的导师，当他的弟子去世后，他能准确地说出'某某人转生到那个地方，某某人转生到这个地方'。这让我产生了疑惑，为什么沙门瞿昙能够做到这一点？"

佛陀告诉仙尼：

"你不要怀疑！正是因为有迷惑，才会产生怀疑。仙尼，你要知道世间有三种导师：

第一种导师，认为现在的'我'是真实的，并且按照自己所知道的来说，但是不能知道死后的事情。这是世间第一种导师。

第二种导师，不仅认为现在的'我'是真实的，还认为死后的'我'也是真实的，也是按照自己所知道的来说。

第三种导师，既不认为现在的'我'是真实的，也不认为死后的'我'是真实的。

仙尼，第一种导师认为现在的'我'是真实的，这种观点叫做断见。

第二种导师认为今生来世都有真实的'我'，这种观点叫做常见。

第三种导师既不执著现在的'我'，也不执著死后的'我'，这就是如来、应供、正等正觉所说的，能够断除现世的贪爱、远离欲望、灭尽烦恼、达到涅槃。"

仙尼对佛陀说：

"世尊！听了您的解释，我反而更加困惑了。"

佛陀告诉仙尼：

"你感到困惑是正常的。为什么呢？因为这个道理非常深奥，难以看清、难以理解，需要非常深刻的智慧才能明白。一般的众生无法理解，这是因为众生长期以来有着不同的见解、不同的想法、不同的追求和不同的欲望。"

仙尼对佛陀说：

"世尊！我对您产生了清净的信心，恳请世尊为我说法，让我能在此座位上获得清净的智慧之眼！"

佛陀告诉仙尼：

"我现在就按照你的意愿为你说法。"

佛陀问仙尼：

"色（物质形态）是常恒的吗？还是无常的？"

仙尼回答："是无常的，世尊！"

佛陀又问：

"仙尼！如果是无常的，那是苦的吗？"

仙尼回答："是苦的，世尊！"

佛陀又问：

"仙尼！如果是无常的、是苦的，是会变化的法，多闻的圣弟子，会在其中看到'我'、'异我'、或'我所'吗？"

仙尼回答："不会的，世尊！"

"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如此。"（这里指五蕴都是无常的）

佛陀又问：

"仙尼，色是如来吗？"

仙尼回答："不是的，世尊！"

"受、想、行、识是如来吗？"

仙尼回答："不是的，世尊！"

佛陀又问仙尼：

"离开色有如来吗？离开受、想、行、识有如来吗？"

仙尼回答："没有的，世尊！"

佛陀又问：

"色中有如来吗？受、想、行、识中有如来吗？"

仙尼回答："没有的，世尊！"

佛陀又问：

"如来中有色吗？如来中有受、想、行、识吗？"

仙尼回答："没有的，世尊！"

佛陀又问：

"离开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有如来吗？"

仙尼回答："没有的，世尊！"

佛陀告诉仙尼：

"我的某些弟子听了我说的法，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意义，因而产生了我慢；因为没有彻底断除我慢，所以我慢继续存在；因为我慢没有断除，所以舍弃这个五蕴之后，还会继续投生到其他五蕴。因此，仙尼！我会说这些弟子死后会往生到某某处，这是因为他们还有残余的我慢。

仙尼！我的那些能够理解我所说法义的弟子，他们能够彻底断除我慢；因为彻底断除了我慢，所以身坏命终后不会再相续投生。

仙尼！这样的弟子，我不会说他们舍弃这个五蕴后会往生到某处，为什么呢？因为没有可记说的因缘。如果要我描述他们的状态，应该说：'他们已经断除了一切贪爱，永远离开了存在的束缚，正确地解脫，到达了苦的尽头。'

从过去到现在，我一直在说明我慢的根源、我慢的集起、我慢的生起，如果能够彻底观察我慢，就能防止各种痛苦的生起。"

佛说完这个法门时，仙尼出家人远离尘垢，获得清净的法眼。

这时，仙尼出家人见到了法、得到了法，断除了所有疑惑，不需要依靠他人就能理解，不需要他人度脱，在正法中获得无所畏惧。他从座位上起身，合掌对佛陀说：

"世尊！我可以在正法中出家修行梵行吗？"

佛陀告诉仙尼：

"你可以在正法中出家，受具足戒，成为比丘。"

这时，仙尼出家后，独自在安静的地方，精进修行，不放逸。

他这样思考：正如良家子弟剃除须发，怀着正信舍弃俗家而出家学道，修行清净的梵行。他亲身证得：生死已尽，梵行已立，该做的都做完了，自知不受后有（不再轮回），证得阿罗汉果。

听完佛陀所说，仙尼欢喜奉行。

文言文原文

　　如是我闻：

　　一时，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。

　　尔时，有外道出家，名仙尼，来诣佛所，恭敬问讯，于一面坐，白佛言：

　　“世尊！先一日时，若沙门、若婆罗门、若遮罗迦、若出家，集于希有讲堂，如是义称：‘富兰那迦叶为大众主，五百弟子前后围遶，其中有极聪慧者，有钝根者，及其命终，悉不记说其所往生处；复有末迦梨瞿舍利子，为大众主，五百弟子前后围遶，其诸弟子有聪慧者，有钝根者，及其命终，悉不记说所往生处。’如是，先闍那毘罗胝子、阿耆多翅舍钦婆罗、迦罗拘陀迦栴延、尼揵陀若提子等，各与五百弟子前后围遶，亦如前者。

　　沙门瞿昙尔时亦在彼论中言：‘沙门瞿昙为大众主，其诸弟子有命终者，即记说言：“某生彼处，某生此处。”’我先生疑，云何沙门瞿昙得如此法？”

　　佛告仙尼：

　　“汝莫生疑！以有惑故，彼则生疑，仙尼！当知有三种师，何等为三？

　　有一师，见现在世真实是我，如所知说，而无能知命终后事，是名第一师出于世间。

　　复次，仙尼！有一师，见现在世真实是我，命终之后亦见是我，如所知说。

　　复次，{先}[仙]尼！有一师，不见现在世真实是我，亦复不见命终之后真实是我。

　　仙尼！其第一师见现在世真实是我，如所知说者，名曰断见。

　　彼第二师见今世后世真实是我，如所知说者，则是常见。

　　彼第三师不见现在世真实是我，命终之后亦不见我，是则如来、应、等正觉说，现法爱断、离欲、灭尽、涅槃。”

　　仙尼白佛言：

　　“世尊！我闻世尊所说，遂更增疑。”

　　佛告仙尼：

　　“正应增疑，所以者何？此甚深处，难见难知，应须甚深照微妙、至到、聪慧所了，凡众生类未能辩知，所以者何？众生长夜异见、异忍、异求、异欲故。”

　　仙尼白佛言：

　　“世尊！我于世尊所心得淨信，唯愿世尊为我说法，令我即于此座慧眼清淨！”

　　佛告仙尼：

　　“今当为汝随所乐说。”

　　佛告仙尼：

　　“色是常耶？为无常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无常，世尊！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仙尼！若无常者，是苦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是苦，世尊！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仙尼！若无常、苦，是变易法，多闻圣弟子，宁于中见我、异我、相在不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世尊！”

　　“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复如是。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云何仙尼！色是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世尊！”

　　“受、想、行、识是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世尊！”

　　复问仙尼：

　　“异色有如来耶？异受、想、行、识有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世尊！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仙尼！色中有如来耶？受、想、行、识中有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世尊！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仙尼！如来中有色耶？如来中有受、想、行、识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世尊！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仙尼！非色，非受、想、行、识有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世尊！”

　　佛告仙尼：

　　“我诸弟子闻我所说，不‘悉解义而起慢无间等’；非无间等故，慢则不断；慢不断故，捨此阴已，{与}[馀]阴相续生。是故，仙尼！我则记说是诸弟子身坏命终生彼彼处，所以者何？以彼有馀慢故。

　　仙尼！我诸弟子于我所说能解义者，彼于诸慢得无间等；得无间等故，诸慢则断；诸慢断故，身坏命终更不相续。

　　仙尼！如是弟子，我不说彼捨此阴已，生彼彼处，所以者何？无因缘可记说故。欲令我记说者，当记说彼：‘断诸爱欲，永离有结，正意解脱，究竟苦边。’

　　我从昔来及今现在，常说慢{过}[根]、慢集、慢生、慢起，若于慢无间等，观众苦不生。”

　　佛说此法时，仙尼出家远尘、离垢得法眼淨。

　　尔时，仙尼出家见法、得法，断诸疑惑，不由他知，不由他度，于正法中心得无畏，从座起，合掌白佛言：

　　“世尊！我得于正法中出家修梵行不？”

　　佛告仙尼：

　　“汝于正法得出家，受具足戒，得比丘分。”

　　尔时，仙尼得出家已，独一静处，修不放逸住。

　　如是思惟：所以族姓子剃除鬚髮，正信非家出家学道，修行梵行，见法自知得证：我生已尽，梵行已立，所作已作，自知不受后有，得阿罗汉。

　　闻佛所说，欢喜奉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