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阿含104经[正闻本172经/佛光本106经](阴相应/五阴诵/修多罗)

如是我听说：

有一次，佛陀住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。

当时，有一位比丘名叫焰摩迦，他产生了错误的见解，说："按照我对佛陀所说法律的理解，一个已经断尽烦恼的阿罗汉，在身体坏灭、生命终结后就再没有任何存在。"

当时，有许多比丘听到他这样说，就走到他那里，问他："你真的是这样说的吗？认为按照佛陀所说的法律，阿罗汉身体坏灭、生命终结后就再没有任何存在吗？"

焰摩迦回答："确实是这样，诸位尊者！"

这些比丘对焰摩迦说："不要诽谤世尊！诽谤世尊是不对的。世尊并没有这样说，你必须完全放弃这种邪恶的见解！"

当这些比丘说这些话的时候，焰摩迦比丘依然坚持自己的错误邪见，说："诸位尊者！只有这个才是真实的，其他都是虚妄的。"

他这样说了三次。

这些比丘无法说服焰摩迦比丘，就离开了，去拜访尊者舍利弗，对他说："尊者请知道！那个焰摩迦比丘产生了这样的邪恶见解，说：'我理解佛陀所说的法律，阿罗汉身体坏灭、生命终结后就再没有任何存在。'我们听到他这样说后，就去问他：'你真的是这样认为吗？'他回答我们说：'诸位尊者！确实是这样，其他都是愚蠢的说法。'我们就对他说：'你不要诽谤世尊！世尊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，你应该放弃这种邪恶的见解。'我们劝告他三次，但他依然不放弃这种邪恶的见解，所以我们现在来到尊者这里，希望尊者能让焰摩迦比丘停止这种邪恶的见解，是出于怜悯他。"

舍利弗说："是的，我将使他停止这种邪恶的见解。"

当时，许多比丘听到舍利弗的话，欢喜、赞同，然后回到了原来的地方。

那时，尊者舍利弗早晨穿好衣服，拿着钵，进入舍卫城乞食。

吃完饭出城后，回到精舍，放下衣服和钵，走到焰摩迦比丘那里。

焰摩迦比丘远远看到尊者舍利弗来，就为他铺座位、洗脚，准备脚凳，迎接他，帮他拿衣服和钵，请他坐下。

尊者舍利弗坐下，洗完脚后，对焰摩迦比丘说："你真的是这样说的吗？说'我理解世尊所说的法律，阿罗汉身体坏灭、生命终结后就没有任何存在'？"

焰摩迦比丘回答舍利弗："确实是这样，尊者舍利弗！"

舍利弗说："我现在问你，请随意回答。色（物质）是永恒的吗？还是无常的？"

回答："尊者舍利弗！是无常的。"

又问："如果是无常的，那就是苦的吗？"

回答："是苦的。"

又问："如果是无常、是苦，是变化的事物，多闻的圣弟子还会在其中看到'我'、'异我'、'我在其中'吗？"

回答："不会，尊者舍利弗！"

"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如此。"

又问："色是如来吗？"

回答："不是，尊者舍利弗！"

"受、想、行、识是如来吗？"

回答："不是，尊者舍利弗！"

又问："离开色有如来吗？离开受、想、行、识有如来吗？"

回答："不是，尊者舍利弗！"

又问："色中有如来吗？受、想、行、识中有如来吗？"

回答："不是，尊者舍利弗！"

又问："如来中有色吗？如来中有受、想、行、识吗？"

回答："不是，尊者舍利弗！"

又问："非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有如来吗？"

回答："不是，尊者舍利弗！"

"就这样，焰摩迦，如来看到法的真实情况，住于无所得，无所施设，你怎么说'我理解世尊所说，阿罗汉身体坏灭、生命终结后就没有任何存在'？是合适的说法吗？"

回答："不是，尊者舍利弗！"

又问焰摩迦："你之前说'我理解世尊所说，阿罗汉身体坏灭、生命终结后就没有任何存在'，为什么现在又说这不对呢？"

焰摩迦比丘说："尊者舍利弗！我先前不理解，因为无明，才产生这种邪恶的见解。听了尊者舍利弗的说法后，我的无明已经全部断除。"

又问焰摩迦："如果有人问你：'比丘！你之前有那种邪恶的见解，现在你知道什么，已经完全远离了那些见解？'你将如何回答？"

焰摩迦回答："尊者舍利弗！如果有人这样问，我将这样回答：'阿罗汉的色是无常的，无常就是苦，苦就是寂静、清凉、永远消失；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如此。'"

舍利弗说："好！好！焰摩迦比丘！你应该这样回答，因为阿罗汉的色是无常的，无常就是苦，如果是无常、是苦，就是生灭的事物；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如此。"

当尊者舍利弗说这些法的时候，焰摩迦比丘远离了尘垢，获得了法眼的清净。

尊者舍利弗对焰摩迦比丘说："现在我要讲一个譬喻，智者通过譬喻可以理解：就像一个富有的少爷，家里非常富有，雇佣了很多仆人，小心地保护财产。

有一个敌人，假装亲近，成为仆人，总是寻找机会。他起得很早，睡得很晚，谨慎地服侍主人，说话温顺，让主人感到高兴，主人把他当作亲友、儿子，完全相信他，不防备他。最后，他拿出利刀，杀害了主人。

焰摩迦比丘！你怎么看？那个敌人是真的当作长者的朋友，还是一开始就打算伤害他，一直等待机会，直到最后杀害他？而那个长者却没有察觉，一直受到伤害？"

回答："确实如此。"

尊者舍利弗问："如果长者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是假装亲近要害他，会好好防备，不会受害吗？"

回答："是的，尊者舍利弗！"

"同样的，焰摩迦比丘！愚昧无知的普通人对五蕴（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）产生永恒、安全、无病的想法，认为有'我'和'我的'，紧紧抓住这五蕴，最终被这五蕴的敌人所伤害，就像那个长者被假装亲近的敌人所害，却浑然不觉。

焰摩迦！多闻的圣弟子把这五蕴看作是疾病、脓疮、刺痛、杀害，是无常的、苦的、空的、非我的、不属于我的。对这五蕴不执著、不接受，因为不接受所以不执著，因为不执著所以自知涅槃：'我的生命已尽，梵行已建立，应该做的已经做了，自己知道不会再有后续的生命。'"

当尊者舍利弗说这些法的时候，焰摩迦比丘没有产生烦恼，心得到解脱。

尊者舍利弗为焰摩迦比丘说法，指导、教导、照亮、使其欢喜后，就从座位起身离开了。

文言文原文

　　如是我闻：

　　一时，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　　尔时，有比丘名焰摩迦起恶邪见，作如是言：

　　“如我解佛所说法，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更无所有。”

　　时，有众多比丘，闻彼所说，往诣其所，语焰摩迦比丘言：

　　“汝实作是说：‘如我解佛所说法，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更无所有。’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实尔，诸尊！”

　　时，诸比丘语焰摩迦：

　　“勿谤世尊！谤世尊者不善。世尊不作是说，汝当尽捨此恶邪见！”

　　诸比丘说此语时，焰摩迦比丘犹执恶邪见，作如是言：

　　“诸尊！唯此真实，异则虚妄。”

　　如是三说。

　　时，诸比丘不能调伏焰摩迦比丘，即便捨去，往诣尊者舍利弗所，语尊者舍利弗言：

　　“尊者当知！彼焰摩迦比丘起如是恶邪见言：‘我解知佛所说法，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更无所有。’我等闻彼所说已，故往问焰摩迦比丘： ‘汝实作如是知见耶？’彼答我言：‘诸尊！实尔，异则愚说。’我即语言：‘汝勿谤世尊！世尊不作此语，汝当捨此恶邪见。’再三谏彼，犹不捨恶邪见，是故，我今诣尊者所，唯愿尊者当令焰摩迦比丘息恶邪见，怜愍彼故。”

　　舍利弗言：“如是，我当令彼息恶邪见。”

　　时，众多比丘闻舍利弗语，欢喜、随喜而还本处。

　　尔时，尊者舍利弗晨朝著衣持鉢，入舍卫城乞食。

　　食已出城，还精舍，举衣鉢已，往诣焰摩迦比丘所。

　　时，焰摩迦比丘遥见尊者舍利弗来，即为敷座洗足，安停脚机，奉迎，为执衣鉢，请令就座。

　　尊者舍利弗就座，洗足已，语焰摩迦比丘：

　　“汝实作如是语：‘我解知世尊所说法，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无所有。’耶？”

　　焰摩迦比丘白舍利弗言：“实尔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舍利弗言：“我今问汝，随意答我。云何，焰摩迦！色为常耶？为非常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尊者舍利弗！无常。”

　　复问：“若无常者，是苦不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是苦。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若无常、苦，是变易法，多闻圣弟子宁于中见我、异我、相在不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“受、想、行、识，亦复如是。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云何，焰摩迦！色是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“受、想、行、识是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云何，焰摩迦！异色有如来耶？异受、想、行、识有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色中有如来耶？受、想、行、识中有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如来中有色耶？如来中有受、想、行、识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复问：

　　“非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有如来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“如是，焰摩迦！如来见法真实如，住无所得，无所施设，汝云何言：‘我解知世尊所说，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无所有。’为时说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不也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复问焰摩迦：

　　“先言：‘我解知世尊所说，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无所有。’云何今复言非耶？”

　　焰摩迦比丘言：

　　“尊者舍利弗！我先不解、无明故，作如是恶邪见说。闻尊者舍利弗说已，不解、无明一切悉断。”

　　复问焰摩迦：

　　“若复问：‘比丘！如先恶邪见所说，今何所知见，一切悉得远离？’汝当云何答？”

　　焰摩迦答言：

　　“尊者舍利弗！若有来问者，我当如是答：‘漏尽阿罗汉色无常，无常者是苦，苦者寂静、清凉、永没；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复如是。’有来问者，作如是答。”

　　舍利弗言：

　　“善哉！善哉！焰摩迦比丘！汝应如是答，所以者何？漏尽阿罗汉色无常，无常者是苦，若无常、苦者，是生灭法；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复如是。”

　　尊者舍利弗说是法时，焰摩迦比丘远尘、离垢得法眼淨。

　　尊者舍利弗语焰摩迦比丘：

　　“今当说譬，夫智者以譬得解：如长者子，长者子大富多财，广求僕从，善守护财物。

　　时，有怨家恶人，诈来亲附，为作僕从，常伺其便，晚眠早起，侍息左右，谨敬其事，逊其言辞，令主意悦，作亲友想、子想，极信不疑，不自防护，然后手执利刀以断其命。

　　焰摩迦比丘！于意云何？彼恶怨家为长者亲友，非为初始方便，害心常伺其便，至其终耶？而彼长者不能觉知，至今受害。”

　　答言：“实尔。”

　　尊者舍利弗语焰摩迦比丘：

　　“于意云何？彼长者本知彼人诈亲欲害，善自防护，不受害耶？”

　　答言：“如是，尊者舍利弗！”

　　“如是，焰摩迦比丘！愚痴无闻凡夫于五受阴作常想、安隐想，不病想，我想、我所想，于此五受阴保持、护惜，终为此五受阴怨家所害，如彼长者为诈亲怨家所害而不觉知。

　　焰摩迦！多闻圣弟子于此五受阴，观察如病、如痈、如刺、如杀，无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、非我所，于此五受阴不著、不受，不受故不著，不著故自觉涅槃：‘我生已尽，梵行已立，所作已作，自知不受后有。’”

　　尊者舍利弗说是法时，焰摩迦比丘不起诸漏，心得解脱。

　　尊者舍利弗为焰摩迦比丘说法，示、教、照、喜已，从座起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