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阿含110经

杂阿含110经[正闻本178经/佛光本112经](阴相应/五阴诵/修多罗)

我是这样听说的:


有一次,佛陀住在毗舍离城的猴子池旁边。


在毗舍离国中有一位尼犍子(耆那教徒),他很聪明睿智,精通各种学说,因为聪明而骄傲自满。他广泛收集各种学说,运用精妙的智慧深入研究,为众人讲解佛法,超越其他论师。他经常这样想:


"所有的沙门、婆罗门都不是我的对手,就算是如来(佛陀)也可以与我辩论。那些论师们听到我的名字就会额头冒汗,腋下出汗,全身冒汗。我的辩论之风可以吹倒草木,摧毁金石,降伏龙象,更何况是人间的那些论师们能与我抗衡!"


这时,有一位名叫阿湿波誓的比丘,清晨穿好衣服拿着钵,举止庄重,目视前方平稳地走路,进城去托钵化斋。


这时,萨遮尼犍子因为一些事情要去村落,从城门出来,远远地看见比丘阿湿波誓,就走过去问道:


"沙门瞿昙(佛陀)是怎样给弟子们说法的?用什么样的教法教导弟子们修行?"


阿湿波誓说:

"火种居士!世尊是这样说法的,这样教导弟子们修行的。他说:'诸比丘!对于色(物质)应当观察无我;对于受、想、行、识也应当观察无我,要勤奋地观察这五受阴,把它们看作是病、疮、刺、杀,是无常的、痛苦的、空虚的、非我的。'"


萨遮尼犍子听到这些话后,心里很不高兴,说道:

"阿湿波誓!你一定是听错了,沙门瞿昙绝不会这样说法。如果沙门瞿昙真的这样说,那就是邪见了,我要去找他辩论让他停止这样的说法。"


这时,萨遮尼犍子来到离车族人聚会的地方,对离车人们说:

"我今天见到了沙门瞿昙的首席弟子,名叫阿湿波誓,我和他稍微讨论了一下。如果按照他所说的那样,我就要去找沙门瞿昙辩论,我会让他随着我的意思来回转变。


就像一个人拔茅草一样,手抓住茎秆,在空中摇晃,去除杂草。我也要这样和沙门瞿昙辩论质问,抓住要点,让他随我转变,去除他的邪说。


又像酒商挤压酒囊,取出清酒,去除酒糟一样。我也要这样去找沙门瞿昙辩论质问,取其精华,去除邪说。


又像织席的工人用席子包裹污物,要去市场卖时,用水洗净,去除污秽。我也要这样去找沙门瞿昙,与他辩论,抓住关键,去除污秽之说。


就像王家驯象师牵着大醉象,进入深水中,洗它的身体、四肢、耳朵、鼻子,全身沐浴,去除污垢。我也要这样去找沙门瞿昙辩论质问,随心所欲,抓住要领,去除污秽之说。


你们离车人也应该一起去看看谁对谁错。"


有些离车人说:

"萨遮尼犍子根本不可能和沙门瞿昙辩论。"


也有人说:

"萨遮尼犍子聪明智慧,一定能与佛陀辩论。"


于是,有五百个离车人跟随萨遮尼犍子一起去见佛陀,准备看他们辩论。


那时,世尊正在大林中一棵树下安住。


有许多比丘在房舍外的林中经行,远远地看见萨遮尼犍子走来,他渐渐走近比丘们,问道:"沙门瞿昙住在哪里?"


比丘们回答说:"在大林中,依靠一棵树下安住。"


萨遮尼犍子就来到佛陀所在的地方,恭敬地问候,然后坐在一旁。

那些离车长者们也来到佛陀所在的地方,有的恭敬礼拜,有的合掌问候,问候后都站在一旁。


这时,萨遮尼犍子对佛陀说:

"我听说瞿昙是这样说法的,是这样教导弟子的:教导弟子们观察色无我;观察受、想、行、识无我,要勤奋地观察这五受阴如同疾病、疮痛、刺痛、杀戮,是无常的、痛苦的、空虚的、非我的。请问这是瞿昙的教导,还是有人诽谤瞿昙呢?是如实说还是不如实说呢?是如法说还是不如法说呢?会不会有人来责难辩论让您理屈词穷呢?"


佛陀告诉萨遮尼犍子:

"如你所听说的,那就是我的教导,是如实说,是如法说,不是诽谤,也不会有人能用辩论使我理屈词穷。为什么呢?因为我确实是这样教导弟子的,我常常教导弟子们要顺从这样的法,教他们观察色无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无我,观察这五受阴如同疾病、疮痛、刺痛、杀戮,是无常的、痛苦的、空虚的、非我的。"


萨遮尼犍子对佛陀说:"瞿昙!我现在要打个比方。"

佛陀说:"请说。"


"比如说:世间一切事物都依靠大地而存在,同样的,色是我,善恶从此而生;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,善恶从此而生。


又比如:人界、神界、药草、树木都依靠大地而生长,同样的,色是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。"


佛陀告诉火种居士:

"你说色是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吗?"


他回答说:"是的,瞿昙!色是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,这些人都是这样说的。"


佛陀说:"你只要说明你自己的论点就行了,何必要引用别人的话呢?"


萨遮尼犍子说:"色确实是我。"


佛陀告诉火种居士:"我现在问你,你随意回答。

比如:国王在自己的国土上,对有罪过的人可以处死、囚禁、驱逐、鞭打、砍断手脚,对有功劳的人可以赏赐象、马、车乘、城邑、财宝,他能够这样做吗?"


回答说:"能够这样做,瞿昙。"


佛陀问火种居士:"凡是主人,是不是都能得到自在支配的权力?"


回答说:"是的,瞿昙。"


佛陀告诉火种居士:

"你说色是我,受、想、行、识就是我,那你能随意自在地支配它们,让它们按照你的意愿变化吗?"


这时萨遮尼犍子沉默不语。


佛陀告诉火种居士:"快说啊,快说啊,为什么沉默不语?"

如此问了三次,萨遮尼犍子仍然保持沉默。


这时,有一个金刚力士鬼神手持金刚杵,发出猛烈的火焰,在空中悬停在萨遮尼犍子的头上,说道:

"世尊已经问了你三次,你为什么不回答?如果你再不回答,我就用金刚杵把你的头打成七块。"


因为佛陀的神力,只有萨遮尼犍子能看见这个金刚神,其他人都看不见。


萨遮尼犍子非常恐惧,对佛陀说:"不是这样的,瞿昙。"


佛陀告诉萨遮尼犍子:

"你要仔细思考后再回答。你先前在众人面前说色是我,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,现在又说不是,前后矛盾。你先前一直说色是我,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。


火种居士!我现在问你,色是常还是无常?"


回答说:"是无常的,瞿昙!"


佛又问:"无常的就是苦吗?"

回答说:"是苦的,瞿昙!"


佛又问:"如果是无常的、苦的,是会变化的法,多闻的圣弟子会在其中见到我、异我、相在吗?"

回答说:"不会,瞿昙!"


对于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同样的道理。


佛陀告诉火种居士:"你要好好思考后再说。"


又问火种居士:

"如果对色还没有离开贪欲、没有离开欲望、没有离开执着、没有离开爱恋、没有离开渴求,当这个色发生变化、改变时,会不会生起忧愁、悲伤、烦恼、痛苦呢?"


回答说:"是的,瞿昙!"


对于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同样的道理。


又问火种居士:

"如果对色已经离开贪欲、离开欲望、离开执着、离开爱恋、离开渴求,当这个色发生变化、改变时,是不是就不会生起忧愁、悲伤、烦恼、痛苦呢?"


回答说:"是的,瞿昙!确实如此。"


对于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同样的道理。


"火种居士!比如一个人身体受尽痛苦,常常与痛苦相伴,那个痛苦不断、不舍,他能得到快乐吗?"


回答说:"不能,瞿昙!"


"同样的,火种居士!身体受尽痛苦,常常与痛苦相伴,那个痛苦不断、不舍,是不可能得到快乐的。


火种居士!就像有人拿着斧头进山找坚实的木材,看见芭蕉树又大又直,就砍断它的根叶,剥去它的外皮,一直剥到最里面,却发现完全没有坚实的木材。


火种居士!你也是这样,你提出的论点,我现在仔细寻求真实的意义,都找不到坚实的内容,就像芭蕉树一样。而你在这众人中还敢说话,我没有见过在沙门、婆罗门中,有谁的知见能与如来、应供、等正觉的知见相比而不被摧伏的,你却说:'我的辩论之风能吹倒草木,摧毁金石,降伏龙象,一定能让对方额头冒汗、腋下出汗、全身冒水。'现在你连自己的论点都站不住脚,先前夸下的海口说能降伏他人,现在都被自己打脸了,却连动摇如来一根毫毛都做不到。"


这时,世尊在大众中掀起上衣,露出胸膛说:

"你们试试看!能动摇如来一根毫毛吗?"


这时,萨遮尼犍子默然低头,羞愧得脸色发白。


这时,众人中有一个名叫突目佉的离车人,从座位上站起来,整理衣服,合掌对佛陀说:

"世尊!请允许我打个比方。"


佛陀告诉突目佉:"请说。"


突目佉对佛陀说:

"世尊!就像有人拿着量具,在一大堆谷物中取两三斗,现在这个萨遮尼犍子就是这样。


世尊!又像一个非常富有的长者,突然犯了罪,所有财物都被充公入王库,萨遮尼犍子现在也是这样,他所有的才辩都被如来所摄受。


又像在城邑、村落边有大水,男女老少都在水中游戏,抓住水中的螃蟹,把它的脚剪断,放在陆地上,因为没有脚,就不能再回到水中。萨遮尼犍子现在也是这样,他所有的才辩都被如来斩断了,永远不敢再来挑战如来辩论。"


这时,萨遮尼犍子愤怒得火冒三丈,辱骂突目佉离车说:

"你这个粗鲁的家伙,不懂察言观色,瞎说什么!我是在和沙门瞿昙论辩,关你什么事?"


萨遮尼犍子骂完突目佉后,又对佛陀说:

"不说那些粗俗低贱的话了,我现在另有问题要问。"


佛陀告诉萨遮尼犍子:"随你问什么,我都会回答。"


"瞿昙是如何为弟子说法,让他们远离疑惑的?"


佛陀告诉火种居士:

"我为弟子们这样说法:所有的色,无论是过去的、未来的、现在的,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,是粗的还是细的,是好的还是丑的,是远的还是近的,都要如实观察,这些都不是我,不异于我,不相在;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这样。


这样修学的人必定能见到道迹而不毁坏,能够成就,对法生起厌离的见解,守护甘露之门。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究竟圆满,但都能朝向涅槃。这样,弟子们从我的教法中就能远离疑惑。"


萨遮尼犍子又问:

"瞿昙又是如何教导弟子在佛法中断尽一切烦恼,获得无漏心解脫、慧解脫,在现世中自己证知:'我生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不受后有'?"


佛陀告诉火种居士:

"就是用这个法:所有的色,无论是过去的、未来的、现在的,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,是粗的还是细的,是好的还是丑的,是远的还是近的,都要如实了知,这些都不是我,不异于我,不相在;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这样。


他们在那时,就成就了三种无上:智慧无上,解脫无上,解脫知见无上。成就这三种无上后,就会对大师恭敬、尊重、供养如同佛陀。


世尊觉悟一切法,就用这个法调伏弟子,让他们得到安稳,得到无畏,调伏寂静,最终达到涅槃。世尊为了让弟子们达到涅槃而说法。


火种居士!我的弟子们在这个法中,能断尽一切烦恼,获得心解脫、慧解脫,在现世中自己证知:'我生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不受后有。'"


萨遮尼犍子对佛陀说:

"瞿昙!就像壮士挥舞锋利的刀剑,还可能躲避,但是瞿昙的论辩之手,却难以躲脱。


就像剧毒的蛇还可以躲避,旷野的烈火还可以躲避,凶恶的醉象也可以躲避,饥饿的狮子也可以躲避,但是在沙门瞿昙的论辩手中,却难以躲脱。


不是我这样平凡轻躁鄙陋之人,论辩准备不充分,就应该来与瞿昙辩论。


沙门瞿昙!这毗舍离是个富庶的国土,有遮波梨支提,漆树支提,多子支提,瞿昙在拘楼陀支提,婆罗受持支提,舍重担支提,力士宝冠支提。愿世尊安乐住在这毗舍离国,诸天、魔、梵,沙门、婆罗门及世间众生都应当常常恭敬、侍奉、供养世尊,使这些天、魔、梵,沙门、婆罗门长久安乐。请您在此地住下,明天请接受我的一点薄食。"


这时,世尊默然接受。


萨遮尼犍子知道佛世尊默然接受邀请后,欢喜愉悦,从座位上起身离去。


这时,萨遮尼犍子在路上对那些离车人说:

"我已经邀请沙门瞿昙和大众明天供养饭食,你们每人准备一锅食物,送到我这里来。"


诸离车人各自回家,连夜准备,清晨送到萨遮尼犍子那里。


萨遮尼犍子清晨洒扫、布置座位,准备好净水,派人去告诉佛陀说:

"时间到了。"


这时,世尊带领大众穿好衣服拿着钵,前往萨遮尼犍子的住处,在大众前坐下。


萨遮尼犍子亲手供养清净的饮食,让大众吃得饱足。

吃完后,洗完钵。

萨遮尼犍子知道佛陀用完餐,洗完钵后,就拿了一个矮凳,坐在佛陀面前。


这时,世尊为萨遮尼犍子说随喜偈:

"在各种大会中,供奉火祭最殊胜,

吠陀经典中,婆毗谛为最尊贵,

人中以国王为最,

诸河以海洋为最,

众星以月亮为最,

光明以太阳为最,

十方天人中,正等正觉为最。"


这时,世尊为萨遮尼犍子用各种方式说法,开示、教导、启发、令他欢喜后,就回到原处。


路上,众比丘们一起讨论:

"五百个离车人各自为萨遮尼犍子准备饮食,那些离车人获得什么福报?萨遮尼犍子获得什么福报?"


这时,诸比丘回到住处,放下衣钵,洗完脚后,去到世尊那里,头面礼足,退坐一旁,对佛陀说:

"世尊!我们刚才在路上讨论:'五百个离车人为萨遮尼犍子准备饮食,供养世尊和大众,那些离车人获得什么福报?萨遮尼犍子获得什么福报?'"


佛陀告诉诸比丘:

"那些离车人准备饮食给萨遮尼犍子,因此从萨遮尼犍子那里得到福报;萨遮尼犍子得到佛的功德;那些离车人得到布施有贪、嗔、痴因缘的果报,萨遮尼犍子得到布施无贪、嗔、痴因缘的果报。"


波多罗,十问,差摩,焰、仙尼,阿㝹罗,长者,西,毛端,萨遮。


文言文原文


  如是我闻:

  一时,佛住毘舍离猕猴池侧。

  毘舍离国有尼揵(犍)子,聪慧明哲,善解诸论,有聪明慢,所广集诸论,妙智入微,为众说法,超诸论师,每作是念:

  “诸沙门、婆罗门无敌我者,乃至如来亦能共论,诸论师辈闻我名者,头额津,腋下汗,毛孔流水,我论议风,能偃草折树,摧破金石,伏诸龙象,何况人间诸论师辈能当我者!”

  时,有比丘名阿湿波誓,晨朝著衣持鉢,威仪详序,端视平涉,入城乞食。

  尔时,萨遮尼揵(犍)子有少缘事,诣诸聚落,从城门出,遥见比丘阿湿波誓,即诣其所,问言:

  “沙门瞿昙为诸弟子云何说法?以何等法教诸弟子令其修习?”

  阿湿波誓言:

  “火种居士!世尊如是说法,教诸弟子,令随修学,言:‘诸比丘!于色当观无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当观无我,此五受阴勤方便观如病、如痈、如刺、如杀,无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’”

  萨遮尼揵(犍)子闻此语,心不喜,作是言:

  “阿湿波誓!汝必误听,沙门瞿昙终不作是说,若沙门瞿昙作是说者,则是邪见,我当诣彼难诘令止。”

  尔时,萨遮尼犍子往诣聚落,诸离车等集会之处,语诸离车言:

  “我今日见沙门瞿昙第一弟子,名阿湿波誓,薄共论议,若如其所说者,我当诣彼沙门瞿昙,与共论议,进却迴转,必随我意。

  譬如:士夫刈拔茇草,手执其茎,空中抖擞,除诸乱秽,我亦如是,与沙门瞿昙论议难诘,执其要领,进却迴转,随其所欲,去其邪说。

  如:沽酒家执其酒囊,压取清醇,去其糟滓,我亦如是,诣沙门瞿昙论议难诘,进却迴转,取其清真,去诸邪说。

  如:织席师以席盛诸秽物,欲市卖时,以水洗泽,去诸臭秽,我亦如是,诣沙门瞿昙所,与共论议,进却迴转,执其纲领,去诸秽说。

  譬如:王家调象之师牵大醉象,入深水中,洗其身体,四支、耳、鼻,周遍沐浴,去诸{麁}[尘]秽,我亦如是,诣沙门瞿昙所,论议难诘,进却迴转,随意自在,执其要领,去诸秽说。

  汝诸离车,亦应共往观其得失。”

  中有离车作如是言:

  “若萨遮尼犍子能与沙门瞿昙共论议者,无有是处。”

  复有说言:

  “萨遮尼犍子聪慧利根,能共论议。”

  时,有五百离车与萨遮尼犍子共诣佛所,为论议故。

  尔时,世尊于大林中坐一树下,住于天住。

  时,有众多比丘出房外,林中经行,遥见萨遮尼犍子来,渐渐诣诸比丘所,问诸比丘言:“沙门瞿昙住在何所?”

  比丘答言:“在大林中,依一树下,住于天住。”

  萨遮尼犍子即诣佛所,恭敬问讯,于一面坐。

  诸离车长者亦诣佛所,有恭敬者,有合掌问讯者,问讯已,于一面住。

  时,萨遮尼犍子白佛言:

  “我闻瞿昙作如是说法,作如是教授诸弟子,教诸弟子于色观察无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观察无我,此五受阴勤方便观察如病、如痈、如刺、如杀,无常、苦、空、非我,为是瞿昙有如是教,为是传者毁瞿昙耶?如说说耶?不如说说耶?如法说耶?法、次法说耶?无有异忍来相难诘,令堕负处耶?”

  佛告萨遮尼犍子:

  “如汝所闻,彼如说说,如法说,法、次法说,非为谤毁,亦无难问令堕负处,所以者何?我实为诸弟子如是说法,我实常教诸弟子令随顺法,教令观色无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无我,观此五受阴如病、如痈、如刺、如杀,无常、苦、空、非我。”

  萨遮尼犍子白佛言:“瞿昙!我今当说譬。”

  佛告萨遮尼犍子:“宜知是时。”

  “譬如:世间一切所作皆依于地,如是,色是我人,善恶从生;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人,善恶从生。

  又复,譬如:人界、神界、药草、树木皆依于地而得生长,如是色是我人;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人。”

  佛告火种居士:

  “汝言:色是我人;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人耶?”

  答言:“如是,瞿昙!色是我人;受、想,行、识是我人,此等诸众,悉作是说。”

  佛告火种居士:“且立汝论本,用引众人为?”

  萨遮尼犍子白佛言:“色实是我人。”

  佛告火种居士:“我今问汝,随意答我。

  譬如:国王于自国土,有罪过者若杀、若缚、若摈、若鞭、断绝手足,若有功者赐其象、马、车乘、城邑、财宝,悉能尔不?”

  答言:“能尔,瞿昙。”

  佛告火种居士:“凡是主者,悉得自在不?”

  答言:“如是,瞿昙。”

  佛告火种居士:

  “汝言:色是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即是我,得随意自在,令彼如是,不令如是耶?”

  时萨遮尼犍子默然而住。

  佛告火种居士:“速说,速说,何故默然?”

  如是再三,萨遮尼犍子犹故默然。

  时,有金刚力[士]鬼神持金刚杵,猛火炽然,在虚空中,临萨遮尼犍子头上,作是言:

  “世尊再三问,汝何故不答?我当以金刚杵碎破汝头,令作七分。”

  佛神力故,唯令萨遮尼犍子见金刚神,馀众不见。

  萨遮尼犍子得大恐怖,白佛言:“不尔,瞿昙。”

  佛告萨遮尼犍子:

  “徐徐思惟,然后解说,汝先于众中说:色是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,而今言不,前后相违。汝先常说言:色是我;受、想、行、识是我。

  火种居士!我今问汝,色为常耶?为无常耶?”

  答言:“无常,瞿昙!”

  复问:“无常者,是苦耶?”

  答言:“是苦,瞿昙!”

  复问:“无常、苦者,是变易法,多闻圣弟子宁于中见我、异我、相在不?”

  答曰:“不也,瞿昙!”

  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如是说。

  佛告火种居士:“汝好思而后说。”

  复问火种居士:

  “若于色未离贪、未离欲、未离念、未离爱、未离渴,彼色若变、若异,当生忧、悲、恼、苦不?”

  答曰:“如是,瞿昙!”

  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如是说。

  复问火种居士:

  “于色离贪、离欲、离念、离爱、离渴,彼色若变、若异,则不生忧、悲、恼、苦耶?”

  答曰:“如是,瞿昙!如实无异。”

  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如是说。

  “火种居士!譬如:士夫身婴众苦,常与苦俱,彼苦不断、不捨,当得乐不?”

  答言:“不也,瞿昙!”

  “如是,火种居士!身婴众苦,常与苦俱,彼苦不断、不捨,不得乐也。

  火种居士!譬如:士夫持斧入山,求坚实材,见芭蕉树,洪大𦟛直,即断其根叶,剽剥其皮,乃至穷尽,都无坚实。

  火种居士!汝亦如是,自立论端,我今善求真实之义,都无坚实,如芭蕉树也,而于此众中敢有所说,我不见沙门、婆罗门中所知、所见,能与如来、应、等正觉所知所见共论议不摧伏者,而便自说:‘我论议风,偃草折树,能破金石,调伏龙象,要能令彼额津、腋汗、毛孔水流。’汝今自论己义而不自立,先所夸说能伏彼相,今尽自取而不能动如来一毛。”

  尔时,世尊于大众中被欝多罗僧,现胸而示:

  “汝等试看!能动如来一毛以不?”

  尔时,萨遮尼犍子默然低头,惭愧失色。

  尔时,众中有一离车名突目佉,从座起,整衣服,合掌白佛言:

  “世尊!听我说譬。”

  佛告突目佉:“宜知是时。”

  突目佉白佛言:

  “世尊!譬如:有人执持斗斛,于大聚穀中取二三斛,今此萨遮尼犍子亦复如是。

  世尊!譬如:长者巨富多财,忽有罪过,一切财物悉入王家,萨遮尼犍子亦复如是,所有才辩,悉为如来之所摄受。

  譬如:城邑、聚落边有大水,男女大小悉入水戏,取水中蟹,截断其足,置于陆地,以无足故,不能还复入于大水,萨遮尼犍子亦复如是,诸有才辩,悉为如来之所断截,终不复敢重诣如来,命敌论议。”

  尔时,萨遮尼犍子忿怒炽盛,骂唾突目佉离车言:

  “汝麁疏物,不审谛,何为其鸣!吾自与沙门瞿昙论,何豫汝事?”

  萨遮尼犍子呵骂突目佉已,复白佛言:

  “置彼凡辈鄙贱之说,我今别有所问。”

  佛告萨遮尼犍子:“恣汝所问,当随问答。”

  “云何瞿昙为弟子说法,令离疑惑?”

  佛告火种居士:

  “我为诸弟子说:诸所有色,若过去、若未来、若现在,若内、若外,若麁、若细,若好、若丑,若远、若近,彼一切如实观察,非我、非异我、不相在;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复如是。

  彼学必见迹不断坏,堪任成就,厌离知见,守甘露门,虽非一切悉得究竟,且向涅槃,如是,弟子从我教法,得离疑惑。”

  复问瞿昙:

  “复,云何教诸弟子于佛法得尽诸漏,无漏心解脱、慧解脱,现法自知作证:‘我生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后有。’?”

  佛告火种居士:

  “正以此法:诸所有色,若过去、若未来、若现在,若内、若外,若麁、若细,若好、若丑,若远、若近,彼一切如实知,非我、非异我、不相在;受、想、行、识亦复如是。

  彼于尔时,成就三种无上:智无上,解脱无上,解脱知见无上;成就三种无上已,于大师所恭敬、尊重、供养如佛。

  世尊觉一切法,即以此法调伏弟子,令得安隐,令得无畏,调伏寂静,究竟涅槃,世尊为涅槃故,为弟子说法。

  火种居士!我诸弟子于此法中,得尽诸漏,得心解脱,得慧解脱,于现法中自知作证:‘我生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后有。’”

  萨遮尼犍子白佛言:

  “瞿昙!犹如壮夫锋刃乱下,犹可得免,瞿昙论手,难可得脱。

  如:盛毒蛇犹可得避,旷泽猛火犹可得避,凶恶醉象亦可得免,狂饿师子悉可得免,沙门瞿昙论议手中,难可得脱。

  非我凡品轻躁鄙夫论具不备,以论议故来诣瞿昙。

  沙门瞿昙!此毘舍离丰乐国土,有遮波梨支提,漆菴罗树支提,多子支提,瞿昙在拘楼陀支提,婆罗受持支提,捨重担支提,力士宝冠支提,世尊!当安乐于此毘舍离国,诸天、魔、梵,沙门、婆罗门及诸世间于世尊所常得恭敬、奉事、供养,令此诸天、魔、梵,沙门、婆罗门长夜安乐,唯愿止此,明朝与诸大众,受我薄食。”

  尔时,世尊默然而许。

  时,萨遮尼犍子知佛世尊默然受请已,欢喜、随喜,从座起去。

  尔时,萨遮尼犍子于彼道中语诸离车:

  “我已请沙门瞿昙及诸大众供设饭食,汝等人各办一釜食,送至我所。”

  诸离车各还其家,星夜供办,晨朝送至萨遮尼犍子所。

  萨遮尼犍子晨朝洒扫敷座,供办淨水,遣使诣佛,白言:

  “时到。”

  尔时,世尊与诸大众著衣持鉢,往萨遮尼犍子所,大众前坐。

  萨遮尼犍子自手奉施清淨饮食,充足大众。

  食已,洗鉢竟。

  萨遮尼犍子知佛食竟,洗鉢已,取一卑床,于佛前坐。

  尔时,世尊为萨遮尼犍子说随喜偈言:

  “于诸大会中,奉火为其最,闱陀经典中,婆毘谛为最。

   人中王为最,诸河海为最,诸星月为最,诸明日为最,十方天人中,等正觉为最。”

  尔时,世尊为萨遮尼犍子种种说法,示、教、照、喜已,还归本处。

  时,诸比丘于彼道中众共论议:

  “五百离车各为萨遮尼犍子供办饮食,彼诸离车于何得福?萨遮尼犍子于何得福?”

  尔时,诸比丘还自住处,举衣鉢,洗足已,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退坐一面,白佛言:

  “世尊!我等向于路中自共论议:‘五百离车为萨遮尼犍子供办饮食,供养世尊、诸大众,彼诸离车于何得福?萨遮尼犍子于何得福?’”

  佛告诸比丘:

  “彼诸离车供办饮食,为萨遮尼犍子,于萨遮尼犍子所因缘得福;萨遮尼犍子得福,佛功德;彼诸离车得施有贪、恚、痴因缘果报,萨遮尼犍子得施无贪、恚、痴因缘果报。”

  {彼}[波]多罗,十问,差摩,焰、仙尼,阿㝹([少/兔])罗,长者,西,毛端,萨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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