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六

如来性品第四之三

善男子啊,在这部大涅槃妙经中有四种人,能够护持正法、建立正法、记忆正法,能给众生带来诸多利益,怜悯世间,为世间和人天带来安乐。哪四种人呢?一是出现于世间具有烦恼性的人,这是第一种;二是须陀洹人和斯陀含人,这是第二种;三是阿那含人,这是第三种;四是阿罗汉人,这是第四种。这四种人出现于世间,能给众生带来诸多利益,怜悯世间,为世间和人天带来安乐。

什么是具有烦恼性的人呢?如果有人能够奉持戒律、威仪具足、建立正法,从佛那里听闻佛法并理解其文字含义,然后为他人详细解说。比如说"少欲是正道,多欲不是正道",以及广泛宣说八大人觉悟的道理。对于犯戒的人,教导他们忏悔发露以消除罪业。善于了解菩萨修行的方便法门和秘密法门,这就是凡夫,而不是第八人。第八人不叫凡夫,而称为菩萨,但还不能称为佛。

第二种人是须陀洹和斯陀含。如果他们获得正法、受持正法,从佛那里听闻佛法,如实地听闻之后抄写、受持、读诵,并为他人讲说。但如果听闻之后不抄写、不受持、不读诵、不讲说,而说"佛允许比丘蓄养奴婢不净之物",这是不可能的。这就是第二种人。这样的人还没有获得第二、第三住处,称为菩萨,已经得到授记。

第三种人是阿那含。阿那含人不会诽谤正法。如果说佛允许蓄养奴婢、仆役和不净之物,或受持外道典籍、书论,以及受客尘烦恼所障碍,被旧有烦恼所覆盖,或者隐藏如来真实舍利,或者受外在病痛所困扰,或者被四大毒蛇所侵害,或者说有我,这些都是不可能的。如果说无我,这是可能的;如果说执着世间之法,这是不可能的;如果说大乘相续不断,这是可能的;如果说所受的身体有八万虫,这也是不可能的;如果说永远离开淫欲,乃至在梦中也不会遗精,这是可能的;如果说临终时会生起恐怖,这是不可能的。为什么称为阿那含呢?因为这种人不会再回到上述所说的那些过患中,永远不会被污染。他们往返周旋于世间,称为菩萨,已经得到授记,不久就会成就无上正等正觉。这就是第三种人。

第四种人是阿罗汉。阿罗汉已经断除一切烦恼,放下重担,获得自己的利益,所作已办,住于第十地,获得自在智慧,能随众生的喜好显现各种形象,如果想要成就佛道就能立即成就。能成就如此无量功德的人称为阿罗汉。这就是能在世间出现、给众生带来诸多利益、怜悯世间、为世间和人天带来安乐的四种人。他们在人天之中最为尊贵殊胜,就像如来一样,被称为人中最胜者,是众生的归依处。

迦葉菩萨对佛说:"世尊,我现在不依止这四种人。为什么呢?就像在《瞿师罗经》中,佛对瞿师罗说,如果天魔梵天为了破坏佛法而变现成佛的形象,具足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,身有圆光一尋,面如满月般圆满光明,眉间白毫光如珂雪,如此庄严地来到你面前,你应当详细检查判断其真伪。发现后就应当降伏他。世尊,魔王尚且能变现成佛的身相,何况不能变现成罗汉等四种人的形象,能在空中坐卧,左边出水右边出火,身上冒烟发光如同火聚。因此,我对此不生信心。即使他们有所说法,我也不能接受,也不会恭敬而依止他们。"

佛说:"善男子,对于我所说的法,如果生起怀疑,都不应该接受,何况是这样的情况。因此应当善加分别什么是善、什么是不善,什么可以做、什么不可以做。这样做了就能长久获得安乐。善男子,就像偷狗夜间进入别人家,家里的婢女如果发现了就应该呵斥说:'你快出去!如果不出去就要取你性命。'偷狗听到这话就会离开不再回来。你们从今以后也应该这样降伏魔王。应该这样说:'魔王啊,你现在不应该变现这样的形象。如果还要这样做,就要用五种绳索把你绑起来。'魔王听到这话就会离开,就像那偷狗一样不会再回来。"

迦葉菩萨对佛说:"世尊,就像佛为瞿师罗长者所说的,如果能这样降伏魔王,也就可以接近大般涅槃。那为什么如来还要说这四种人是依止处呢?这四种人所说的话未必可信。"

佛告诉迦葉:"善男子,我所说的确实如此,并非不是这样。善男子,我是为有肉眼的声闻弟子说要降伏魔王,不是为修学大乘的人说的。声闻人虽然有天眼,仍然称为肉眼;学习大乘的人虽然有肉眼,却可称为佛眼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大乘经称为佛乘,而这佛乘是最上最胜的。善男子,就像有个勇猛威武的人,有胆小怯弱的人经常来依附他。这个勇猛的人就经常教导胆小的人说:'你应该这样持弓射箭,学习使用长矛、钩索。'又告诉他说:'在战斗时,虽然如同踩在刀锋上,也不应该生起恐惧之想。应该把敌人看成软弱,自己要生起勇猛之想。'有时候有人本来毫无胆量,却假装勇猛,手持弓刀等各种武器来装饰自己,来到战场上大声呼喊。对于这样的人你也不应该生起忧虑恐惧。这种人如果看到你不害怕他,就会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溃散,就像那偷狗一样。"

"善男子,如来也是这样告诉声闻弟子:'你们不应该害怕魔王波旬。如果魔王波旬变化成佛的形象来到你们面前,你们应该精进坚定地降伏他。'这时魔王就会忧愁不乐地离开。善男子,就像那个勇猛的人不需要跟从他人学习,学习大乘的人也是这样。听到各种深奥密意的经典,他们心生欢喜而不会惊怖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样修学大乘的人,已经供养恭敬礼拜过去无量万亿佛。即使有无量亿千魔众想来侵扰,他们对这事也完全不会惊畏。善男子,就像有人得到阿竭陀药,就不怕一切毒蛇等。因为这药的力量,也能消除一切毒。这部大乘经也是一样,如同那药的力量,不畏惧一切魔毒等,也能降伏它们使其不再生起。"

"再者,善男子,譬如有一条性情凶暴的龙,想要伤害人时,或用眼睛看,或用气息吹。因此一切狮子、虎豹、豺狼、狗等都感到恐惧。这些恶兽或听到声音看到形象,或被它触碰到身体,没有不丧命的。有善于咒语的人用咒语的力量,能使这样的恶毒之龙、金翅鸟等、恶象、狮子、虎豹、豺狼都变得温顺,可以让人骑乘。这些野兽看到会咒语的人就会变得驯服。声闻缘觉也是这样,看到魔王波旬都会生起恐惧,而魔王波旬却不会对他们生起畏惧之心,仍然行使魔业。学习大乘的人也是这样,看到声闻对魔事感到恐惧而对这大乘不生信乐,就先用方便降伏诸魔,使它们都变得调顺,堪能乘御。因此为他们广说种种妙法。声闻缘觉看到魔被调伏后就不再生起恐怖,对这无上大乘正法也就生起信乐,说:'我们从今以后不应该在这正法中制造障碍。'"

"再者善男子,声闻缘觉对诸烦恼会生起恐惧,而学习大乘的人则完全不会恐惧。修学大乘有这样的力量。因此,我先前所说的是为了让声闻缘觉降伏诸魔,而不是为了大乘。这部大涅槃微妙经典不可摧伏,十分殊妙特别。如果有人听闻,听后能信受,能相信如来是常住的法,这样的人非常稀有,如同优昙花。在我涅槃之后,如果有人能听闻这样的大乘微妙经典而生起信敬之心,应当知道这些人在未来百千亿劫中不会堕入恶道。"

这时佛告诉迦葉菩萨:"善男子,在我涅槃之后,将有百千无量众生诽谗不信这部大涅槃微妙经典。"

迦葉菩萨又对佛说:"世尊,这些众生在佛灭度后多久就会诽谗这部经典?世尊,还有什么纯善的众生能拯救这些诽谗正法的人?"

佛告诉迦葉:"善男子,我般涅槃后四十年中,这部经典会在阎浮提广泛流传,之后就会隐没于地下。善男子,就像甘蔗、稻米、石蜜、乳酥、醍醐,在有这些东西的地方,那里的人都说这些味道是最好的。或者有人只吃粟米和稗子,这些人也说他们所吃的是最好的。这是福薄的人所受的业报。如果是有福德的人,耳朵都不会听到粟稗的名字,他们所吃的只是粳糧、甘蔗、石蜜、醍醐。这部大涅槃微妙经典也是这样,根机迟钝福德浅薄的人不喜欢听闻,就像那些福薄的人憎恶粳糧和石蜜等。二乘的人也是这样,憎恶无上大涅槃经。或有众生内心喜乐听受这部经,听后欢喜不生诽谗,就像那些有福德的人食用稻糧。"

"善男子,譬如有个国王住在山中险恶难行的地方。虽然有甘蔗、稻糧、石蜜,但因为难得而贪惜积蓄,不敢食用,害怕用尽,只吃粟稗。有另一个国王听说后感到怜悯而发笑,就用车载着稻糧、甘蔗送给他。那个王得到后就分给全国人民共同食用。百姓食用后都非常欢喜,都说:'因为那个国王的缘故,让我们得到了这种稀有的食物。'善男子,这四种人也是这样,是这无上大法的大将。这四种人中,或有一人看到其他方向有无量菩萨虽然学习这样的大乘经典,自己书写或让他人书写,但是为了利养、为了名声、为了了解法义、为了依止、为了用来交换其他经典,不能为他人广泛宣说。因此持着这微妙经典送到其他方向给那里的菩萨,让他们发起无上菩提之心,安住于菩提。而那些菩萨得到这部经典后,就广泛为他人演说,让无量众生得到这样的大乘法味。这都是这一位菩萨的力量使然,让未曾听闻的经典都得以听闻,就像那些百姓因为国王的力量得到稀有的食物一样。"

"还有,善男子,这部大涅槃微妙经典所流传的地方,应当知道那块土地就如同金刚,那里的人也如同金刚。如果有人能听闻这样的经典,就不会退转于无上正等正觉。随着他们的所愿,都能成就,就像我今天所宣说的。你们比丘应当善加受持。如果有众生不能听闻这样的经典,应当知道这些人非常可怜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些人不能受持这样甚深义理的大乘经典。"

迦葉菩萨对佛说:"世尊,如来灭度后四十年中,这部大乘典籍大涅槃经在阎浮提广泛流传。超过这个时间后就会隐没于地下。那么过多久它会再次出现?"

佛说:"善男子,当我的正法还剩余八十年时,在前四十年,这部经典会再次在阎浮提降下大法雨。"

迦葉菩萨又对佛说:"世尊,当这样的经典正法灭时,正戒毁坏时,非法增长时,没有如法的众生时,谁能听受奉持读诵,使其通达明了,供养恭敬,书写解说?唯愿如来怜悯众生,详细分别解说,让诸菩萨听了之后能够受持。受持后就能不退转于无上正等正觉之心。"

这时佛赞叹迦葉:"善哉善哉!善男子,你现在能够很好地问这样的义理。善男子,如果有众生在恒河沙数那么多的诸佛所发菩提心,才能在这样的恶世受持这样的经典而不生诽谗。善男子,如果有人在一恒河沙数的诸佛世尊处发菩提心,然后才能在恶世中不诽谗这个法,爱乐这部经典,但不能为人分别广说。善男子,如果有众生在二恒河沙数的佛所发菩提心,然后才能在恶世中不诽谗这个法,正确理解而信乐,受持读诵,也不能为他人广说。如果有众生在三恒河沙数的佛所发菩提心,然后才能在恶世中不诽谗这个法,受持读诵,书写经卷,虽然为他人说但不能理解深义。如果有众生在四恒河沙数的佛所发菩提心,然后才能在恶世中不诽谗这个法,受持读诵,书写经卷,为他人广说十六分中的一分义理。虽然演说但也不完整。"

"如果有众生在五恒河沙数的佛所发菩提心,然后才能在恶世中不诽谗这个法,受持读诵,书写经卷,为他人广说十六分中的八分义理。如果有众生在六恒河沙数的佛所发菩提心,然后才能在恶世中不诽谗这个法,受持读诵,书写经卷,为他人广说十六分中的十二分义理。如果有众生在七恒河沙数的佛所发菩提心,然后才能在恶世中不诽谗这个法,受持读诵,书写经卷,为他人广说十六分中的十四分义理。如果有众生在八恒河沙数的佛所发菩提心,然后才能在恶世中不诽谗这个法,受持读诵,书写经卷,也劝他人书写,自己能听受也劝他人听受、读诵通达,拥护坚持,为怜悯世间诸众生故而供养这部经,也劝他人供养、恭敬、尊重、读诵、礼拜,也是这样。能完全理解尽其义味,所谓如来常住不变、究竟安乐,广说众生悉有佛性,善知如来所有法藏。供养如是诸佛之后,建立如是无上正法,受持拥护。如果有人刚刚发起无上正等正觉之心,应当知道这个人在未来世必能建立如是正法,受持拥护。因此你现在不应不知未来世中护法之人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些发心的人在未来世必能护持无上正法。"

"善男子,有恶比丘听闻我涅槃不生忧愁,说:'今日如来入般涅槃,真是太好了!如来在世阻碍我们的利益,现在入般涅槃了谁还能阻碍我们呢?如果没有阻碍,我们就能重获如来的利养。如来在世戒律严峻,现在入涅槃了都可以放弃。所受的袈裟本来是法式,现在要废除了,如同木头做的幡一样。'这样的人诽谗拒绝这部大乘经典。"

"善男子,你现在应当这样记住:如果有众生成就具足无量功德,才能相信这部大乘经典,相信后受持。其余有爱乐法的众生,如果能广为他人解说这部经,那些人听了之后,过去无量阿僧祇劫所造的恶业都能消除。如果有人不信这部经典,现世就会受到无量病苦的侵扰,经常被众人辱骂。命终之后为人轻贱,相貌丑陋,生活艰难常常不足,即使稍有所得也是粗糙低劣。生生世世总是处在贫穷下贱、诽谗正法、邪见的家庭中。"

"如果临终时,或遇到荒乱战争四起,或遇到暴虐的君王,或遇到怨家仇敌的侵逼。虽有善友却不能遇到,谋生所需求而不能得,即使获得一点利益也常常饥渴。只被低下人所认识,国王大臣都不重视。即使听到他们有所宣说,就算是正理也永远不会相信。这样的人到不了善处,就像折断翅膀的鸟不能飞翔。这个人也是这样,在未来世不能到达人天善处。"

"如果有人能信这样的大乘经典,本来受的形体虽然粗陋,但因经典的功德立即变得端正,威严容貌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增多。常常为人天所喜见,恭敬爱恋没有舍离的时候。国王大臣以及家里的亲属听到他所说的都会恭敬信受。如果我的声闻弟子中想要行持第一希有之事的,应当为世间广泛宣说这样的大乘经典。"

"善男子,就像霜露的势力虽然想要留住,但到不了日出的时候。日出之后,消灭得无影无踪。善男子,这些众生所有的恶业也是这样,住世的势力到不了见到大涅槃日的时候。这个涅槃日一出现,就能除灭一切恶业。"

"再者善男子,譬如有人出家剃发,虽然穿着袈裟,但还没有受沙弥十戒。或有长者来请众僧,这个未受戒的人就与大众一起接受请供。虽然未受戒,已经算入僧数。善男子,如果有众生发心开始学习这部大乘典籍大涅槃经,书持、读诵,也是这样。虽然还没有完全具足十住的阶位,但已经算入十住数中。或有众生是佛弟子或非弟子,若因贪欲恐惧或因利养而听受这部经乃至一偈,听了之后不诽谗,应当知道这个人就已经接近无上正等正觉。善男子,因为这个缘故我说四人为世间所依。善男子,这四种人如果说是佛说非佛说,是不可能的。因此我说这样的四人为世间所依。善男子,你应当供养这样的四人。"

世尊说:"我应该怎样识别这些人而去供养他们呢?"

佛告诉迦葉:"如果有建立护持正法的,这样的人应该舍弃身命而去供养他们。就像我在这部大乘经中所说的偈颂:

'有知法者,若老若少,故应供养,恭敬礼拜,犹如事火,婆罗门等。

有知法者,若老若少,故应供养,恭敬礼拜,亦如诸天,奉事帝释。'"

迦葉菩萨对佛说:"世尊,如佛所说供养师长,确实应该这样。现在我有疑问,请广为解说。如果有长老护持戒律,从年少的人那里请教未曾听闻的法,这个人应该礼敬吗?如果应该礼敬,这就不能称为持戒了。如果是年少的人护持戒律,从违犯戒律的长老那里请教未闻之法,又应该礼拜吗?如果出家人从在家人那里请教未闻之法,又应当礼拜吗?然而出家人不应该礼敬在家人。但在佛法中,年少幼小应当恭敬年长的人。因为这些长老先受具足戒,成就威仪,所以应当供养恭敬。如佛所说,那些破戒的人,在佛法中是不容许的,就像良田中长满了稊稗。又如佛说'有知法者,若老若少故应供养,如事帝释。'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?难道不是如来说的虚妄话吗?如佛所说持戒比丘也有所违犯,为什么如来这样说呢?世尊,也在其他经中说听许惩治破戒者,这样所说的意义还不清楚。"

佛告诉迦葉:"善男子,我为未来学习大乘的诸菩萨等说这样的偈颂,不是为声闻弟子说的。善男子,如我先前所说,正法灭尽、毁坏正戒的时候,破戒增长,非法盛行的时候,一切圣人隐而不现的时候,蓄养奴婢不净物的时候,这四种人中会有一人出现于世,剃除须发出家修道。看见诸比丘各自蓄养奴婢、仆使、不净之物,什么是清净、不清净完全不知,什么是戒律、非戒律也不识别。这个人为了调伏这样的诸比丘,与他们和光同尘但不同流合污。对于自己所行之处及佛所行之处能善加分别了知。虽然看见有人犯波罗夷戒也默然不举发。为什么呢?我出现于世是为了建立护持正法,所以默然而不举发。善男子,这样的人为了护法,虽有所违犯也不能称为破戒。"

"善男子,就像有国王遇病崩逝,储君年幼还不能继承王位。有个旃陀罗(贱民)财宝丰饶,极其富有,有众多眷属。他以强大的力量窥伺国家空虚衰弱,就篡夺了王位。治理未久,国中的居士、婆罗门等纷纷逃亡投奔他国。虽然有留下的,也不愿意看见这个国王。或有长者、婆罗门等不离开本土,就像那些树木,在生长的地方就是死亡的地方。旃陀罗王知道国人逃散的很多,就派遣旃陀罗看守各条道路。又在七天内击鼓宣布对诸婆罗门说:'有能为我作灌顶师的,就封赏半个国家。'婆罗门们听到这话都没有人来,各自说:'哪里会有婆罗门种姓做这样的事?'"

"旃陀罗王又说:'婆罗门中如果没有一个人愿意做我的师傅,我一定要让所有婆罗门与旃陀罗共同居住、饮食,从事相同的事业。如果有人来为我灌顶,封赏半国这话绝不虚假。通过咒术所获得的三十三天上妙甘露不死之药,也要共同分享食用。'"

"这时有一个婆罗门年轻人,年纪尚轻,修习清净行,以长发为相,善于咒术。他来到国王面前说:'大王,王所命令的事我都能做。'这时大王心生欢喜,接受这个年轻人作灌顶师。诸婆罗门听到这事后,都生起瞋恨,责备这个年轻人:'你是婆罗门,怎么能做旃陀罗的师傅呢?'这时国王就把半个国家分给这个年轻人,一起治理国家很长时间。这时年轻人对国王说:'我舍弃家法来做王的老师,而且教导大王微密的咒术,但现在大王似乎还不亲近我。'国王回答说:'我现在怎么会不亲近你呢?'年轻人回答说:'先王所有的不死之药还没有共同食用。'国王说:'好啊好啊,大师。我实在不知道,如果师傅需要就请拿去吧。'这时年轻人听到国王这样说,就取了药回家,请诸大臣一起食用。众臣食用后就一起对国王说:'太好了,大师有这样的甘露不死之药。'国王知道后对师傅说:'为什么,大师独自与诸大臣服用甘露却不分给我呢?'这时年轻人又拿其他掺杂毒药的药给国王服用。国王服用后,一会儿药性发作,昏倒在地,失去知觉如同死人一般。这时年轻人立原来的储君重新做王,说道:'狮子宝座不应该让旃陀罗登上。我从古至今未曾听说过旃陀罗种能做国王的。如果让旃陀罗治理国家、统领人民是不可能的。你现在应该继承先王,以正法治理国家。'这时年轻人处理完这些事后,又给旃陀罗服用解药使他醒来。醒来后就把他驱逐出国。这时年轻人虽然做了这些事,却仍然没有失去婆罗门的法度。其余的居士、婆罗门等听说他做的这些事,都感叹前所未有,赞叹说:'好啊好啊仁者,善于驱逐旃陀罗王。'"

"善男子,我涅槃之后,护持正法的诸菩萨等也是这样。以方便力与那些破戒的假名僧,蓄养一切不净物的僧人同其事业。这时菩萨如果看见有人虽多犯戒但能惩治毁坏戒律的恶比丘,就往他那里恭敬礼拜,以四事供养,经书什物都给他。如果自己没有,就一定要想方便向檀越求取来给他。为了这件事就应该蓄养八种不净之物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个人是为了惩治恶比丘,就像那个年轻人驱逐旃陀罗一样。这时菩萨虽然恭敬礼拜这个人,接受蓄养八种不净之物,却完全没有罪过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些菩萨是为了要驱逐恶比丘,让清净僧能安稳住持,流布方等大乘经典,利益一切诸天人的缘故。"

"善男子,因为这个缘故,我在经中说这两首偈颂,让诸菩萨都共同赞叹护法之人,就像那些居士、婆罗门等称赞年轻人说'好啊好啊'。护法菩萨正应该这样。如果有人看见护法之人与破戒者同其事业而说有罪,应当知道这个人自受其殃,而护法者实际上没有罪过。善男子,如果有比丘违犯戒律后,因为傲慢心而隐藏不悔,应当知道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破戒。菩萨摩诃萨为了护法,虽有所违犯也不能称为破戒。为什么呢?因为没有傲慢心而能发露忏悔的缘故。善男子,因此我在经中隐含地说这样的偈颂:

'有知法者,若老若少,故应供养,恭敬礼拜,犹如事火,婆罗门等,如第二天,奉事帝释。'

因为这个缘故,我也不是为学声闻的人,只是为菩萨而说这偈颂。"

迦葉菩萨对佛说:"世尊,这样的菩萨摩诃萨对戒律极为宽缓。本来所受的戒是否还具足存在?"

佛说:"善男子,你现在不应该这样说。为什么呢?本来所受的戒如同原来一样没有失去。如果有所违犯就应该忏悔,忏悔后就清净了。善男子,就像破旧的堤坝有了穿孔,水就会漏出来。为什么呢?因为没有人修治的缘故。如果有人修治,水就不会流出。菩萨也是这样,虽然与破戒的人一起布萨、受戒、自恣,同其僧事,所有戒律并不像堤坝穿孔漏水。为什么呢?如果没有清净持戒的僧人,僧团就会损减,懈怠放逸日渐增长。如果有清净持戒的人,就能具足不失本戒。善男子,对于大乘放逸的才叫放逸,对于戒律放逸的不能叫做放逸。菩萨摩诃萨对这大乘心不懈怠,这就称为本戒。为了护持正法,用大乘之水来洗浴自身,因此菩萨虽现出破戒的样子也不能称为放逸。"

迦葉菩萨对佛说:"僧团中有四种人,就像菴罗果的生熟难以分辨。破戒和持戒怎么能识别呢?"

佛说:"善男子,借助大涅槃微妙经典就容易知道。怎样通过这部大涅槃经能够知道呢?譬如农夫种植稻谷等,除去稗草。用肉眼观察就称为清净的田地。到其成熟时,草和谷各不相同。这八种能污染僧团的事如果能除掉,用肉眼观察就知道清净。如果持戒破戒的人不做恶事时,用肉眼观察难以分别。如果恶行显露就容易知道,就像那稗草容易分辨一样。僧团中也是这样,如果能远离八种不净毒蛇之法,这就称为清净。圣众福田应当为人天所供养,清净的果报不是肉眼所能分别的。"

"再者善男子,就像迦罗迦林中树木众多,在这林中只有一棵树叫鎮頭迦。这迦罗迦树和鎮頭迦树,两种果实相似难以分辨。其果熟时有一个女人全都摘取。鎮頭迦果只有一分,迦罗迦果却有十分。这女人不能识别,就拿到市场上去卖。愚昧的小孩也不能分辨,买了迦罗迦果吃了就死了。有智慧的人听到这事后就问女人:'姐姐,你是从哪里拿来这些果子的?'这时女人就指出地点。众人就说:'这个地方有无量的迦罗迦树,只有一根鎮頭迦树。'众人知道后笑着就离开了。"

"善男子,大众之中八种不净法也是这样。在这众中,多有人受用这八种法,只有一人清净持戒,不受如是八种不净法,却知道其他人受持非法,然而与他们同事不相舍离,就像那林中一棵鎮頭迦树。有优婆塞看见这些人多有非法,就完全不恭敬供养这些人。如果要供养,应该先问:'大德,这八种事你们是否接受蓄养?是佛所允许的吗?如果说佛允许,这样的人可以一起布萨、羯磨、自恣吗?'这优婆塞这样问了之后,大众都回答说:'这八种事是如来怜悯都允许蓄养的。'优婆塞说:'祇洹精舍有诸比丘,有人说金银是佛所允许的,有人说不允许。说不允许的人不与说允许的人共住,不一起说戒、自恣,乃至不共饮一河之水,利养之物也完全不共享。你们为什么说佛允许呢?佛天中天虽然接受,你们僧众也不应该蓄养。如果有人接受,甚至不应该与他们一起说戒、自恣、羯磨同其僧事。如果一起说戒、自恣、羯磨同其僧事,命终就会堕入地狱,就像那些人吃了迦罗迦果就命终一样。'"

"再者善男子,譬如城市中有卖药的人。有一种美妙的甘药出自雪山,他也卖很多其他味道相似的杂药。这时有人都想买药,但不能识别。来到卖药处问:'你有雪山药吗?'那卖药人就回答说:'有。'这人欺骗买药者,用其他杂药告诉买药的人说:'这就是雪山的甘美妙药。'买药的人因为只有肉眼的缘故,不能善加分辨就买去了。又想:'我现在已经得到了雪山甘药。'迦葉,如果声闻僧中有假名僧有真实僧,有和合僧,有持戒破戒的,在这众中都应该平等供养、恭敬、礼拜。这优婆塞因为只有肉眼的缘故不能分辨,就像那个人不能分辨雪山甘药一样。谁是持戒、谁是破戒,谁是真僧、谁是假僧,只有具有天眼的人才能分辨。迦葉,如果优婆塞知道这比丘是破戒之人,不应该给予供养、礼拜。如果知道这人接受蓄养八种不净法,也不应该给予所需、礼拜供养。如果在僧团中有破戒者,不应该因为他们穿着袈裟就恭敬礼拜。"

迦葉菩萨又对佛说:"世尊,善哉善哉!如来所说真实不虚,我当顶受。譬如金刚珍宝异物。如佛所说,这些比丘应当依止四法。什么是四法呢?依法不依人、依义不依语、依智不依识、依了义经不依不了义经。这四种法应当证知,而不是依止四种人。"

佛说:"善男子,依法就是指如来大般涅槃。一切佛法就是法性。这法性就是如来。因此如来常住不变。如果有人说如来无常,这个人不知不见法性。如果不知不见这法性的就不应依止。如上所说四种人出世护持法的,应当证知而为依止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人善解如来深密微妙藏故,能知如来常住不变。如果说如来无常变易是不可能的。这四种人就称为如来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些人能理解如来密语并能宣说的缘故。如果有人能了知如来甚深秘密之藏,并知如来常住不变,这样的人即使为了利养说如来是无常的,这是不可能的。这样的人尚且可以依止,何况不依止这四种人呢?"

"依法就是法性,不依人就是指声闻。法性就是如来,声闻就是有为。如来就是常住,有为就是无常。善男子,如果有人破戒为了利养的缘故,说如来是无常变易的,这样的人不应依止。善男子,这就是确定的意义。"

"依义不依语者,义就是觉了。觉了义就是不羸弱。不羸弱就是圆满。圆满义就是如来常住不变。如来常住不变义就是法常。法常义就是僧常。这就是依义不依语的意思。什么样的语言不应依止呢?就是说那些修饰文辞的论著,如佛所说的无量经典中,贪求无厌,多诡诈谄媚,虚假亲近,表现出来是为了求利,经营白衣(在家人)为他们做事。又说:'佛允许比丘蓄养奴婢不净之物,金银珍宝、谷米仓库、牛羊象马,做买卖求利。在饥荒的时候,因为怜悯弟子的缘故,允许诸比丘储存陈旧的食物,自己动手做饭不受而吃。'这样的话不应依止。"

"依智不依识者,所说的智就是如来。如果有声闻不能善知如来功德,这样的识不应依止。如果知道如来就是法身,这样的真智应当依止。如果看见如来方便之身,说是五蕴、十八界、六入所摄,是食物所长养的,也不应依止。因此知识不可依止。如果有人这样说,以及他们的经书也不应依止。依了义经不依不了义经者,不了义经就是说声闻乘。听到佛如来深密藏处都生疑惑,不知这藏出于大智慧海。就像婴儿什么都不能分别,这就称为不了义。"

"了义就是指菩萨。真实智慧随顺自心,无碍大智就像大人无所不知,这就称为了义。又声闻乘称为不了义,无上大乘才称为了义。如果说如来无常变易称为不了义,如果说如来常住不变这称为了义。声闻所说应证知的称为不了义,菩萨所说应证知的称为了义。如果说如来是食物所长养的是不了义,如果说常住不变易的是了义。如果说如来入于涅槃如同柴尽火灭是不了义,如果说如来入法性的是了义。声闻乘法则不应依止。为什么呢?因为如来为了度众生的缘故,以方便力说声闻乘,就像长者教子半字一样。"

"善男子,声闻乘就像初次耕种还没有获得果实,这样称为不了义。因此不应依止声闻乘。大乘之法则应当依止。为什么呢?因为如来为了度众生的缘故,以方便力说大乘,因此应该依止。这就称为了义。这四种依止应当证知。"

"再者依义者,义就是质直。质直就是光明。光明就是不羸弱。不羸弱就是如来。又光明就是智慧。质直就是常住。"

"如来常住就是依法。法就是常住,也称为无边,不可思议,不可执持,不可系缚,而也可以见到。如果有人说不可见,这样的人不应依止。因此依法不依于人。如果有人用微妙的语言宣说无常,这样的言语不应依止。因此依义不依于语。依智者,众僧是常住的,无为不变,不蓄八种不净之物。因此依智不依于识。如果有人说识作识受无和合僧,为什么呢?因为和合这个名字是空无所有的。空无所有的怎么能说常住呢?因此这样的识不可依止。依了义者,了义就是知足。永远不会虚假地表现威仪清白,骄慢自高,贪求利养,也不会对如来随顺方便所说的法中生起执着。这就称为了义。如果有能安住在这样的法中,应当知道这个人就已经安住在第一义中。因此称为依了义经。"

"不依不了义。不了义就是如经中说的:'一切燃烧,一切无常,一切皆苦,一切皆空,一切无我。'这就称为不了义。为什么呢?因为不能了解这样的义理,会让众生堕入阿鼻地狱。这是什么原因呢?因为执着的缘故而对义理不了解。'一切燃烧'是说如来说涅槃也燃烧;'一切无常'是说涅槃也无常;苦空无我也是这样。因此称为不了义经,不应依止。"

"善男子,如果有人说:'如来怜悯一切众生,善知时宜。因为知时的缘故,说轻为重,说重为轻。如来观察到所有弟子有供养的信徒提供所需,使他们无所缺乏,这样的人佛就不允许接受蓄养奴婢、金银财宝、做买卖和不净物等。如果诸弟子没有供养的信徒提供所需,时世饥荒,饮食难得,为了建立护持正法,我允许弟子接受蓄养奴婢、金银、车乘、田宅、谷米、买卖所需。虽然允许接受蓄养这些物品,但要净施给笃信的施主。'这样四种法应当依止。如果有戒律、阿毘曇、修多罗,不违背这四种法也应依止。如果有人说:'有时是时节因缘,有能护法,不能护法,如来都允许一切比丘接受蓄养这些不净物。'这样的话不应依止。如果有戒律、阿毘曇、修多罗中有相同的说法,这三部分也不应依止。我为了肉眼的众生等说这四种依止,绝不是为了有慧眼的人。因此我现在说这四种依止。法就是法性,义就是如来常住不变,智就是了知一切众生都有佛性,了义就是通达一切大乘经典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