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次,世尊与大比丘僧团一起住在舍卫城东园鹿母讲堂。那时正值月圆之夜,世尊坐在露天,被比丘僧团环绕。

这时,一位比丘从座位上站起来,整理上衣搭在一肩,向世尊合掌,对世尊说:"尊者,我想请问世尊一些问题,如果世尊允许我提问的话。"

"那么比丘,你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随意问吧。"

"是,尊者。"那位比丘应答世尊后,坐回自己的座位,问世尊道:"尊者,这五取蕴是否就是:色取蕴、受取蕴、想取蕴、行取蕴、识取蕴?"

"是的,比丘,这五取蕴就是:色取蕴、受取蕴、想取蕴、行取蕴、识取蕴。"

"善哉,尊者。"那位比丘欢喜赞叹世尊的话,又进一步问道:

"尊者,这五取蕴以什么为根本?"

"比丘,这五取蕴以欲为根本。"

"尊者,这五取蕴就是执取,还是除了五取蕴之外另有执取?"

"比丘,这五取蕴既不是执取,除了五取蕴之外也没有执取,但对五取蕴的欲贪才是执取。"

"善哉,尊者。"那位比丘又问道:

"尊者,五取蕴中的欲贪可能有差异吗?"

"可能有,比丘。"世尊回答说,"比丘,有人会这样想:'愿我将来有这样的色、这样的受、这样的想、这样的行、这样的识。'比丘,五取蕴中的欲贪就是这样可能有差异。"

"善哉,尊者。"那位比丘又问道:

"尊者,蕴这个词是如何定义的?"

"比丘,任何色,无论是过去、未来、现在,内在或外在,粗大或微细,低劣或高尚,远或近,这都称为色蕴。任何受...任何想...任何行...任何识,无论是过去、未来、现在,内在或外在,粗大或微细,低劣或高尚,远或近,这都称为识蕴。比丘,蕴就是这样定义的。"

"善哉,尊者。"那位比丘又问道:

"尊者,色蕴被施设的因是什么,缘是什么?受蕴...想蕴...行蕴...识蕴被施设的因是什么,缘是什么?"

"比丘,四大种是色蕴被施设的因和缘。触是受蕴被施设的因和缘。触是想蕴被施设的因和缘。触是行蕴被施设的因和缘。名色是识蕴被施设的因和缘。"

"善哉,尊者。"那位比丘又问道:

"尊者,如何产生有身见?"

"比丘,在这里,一个无闻凡夫不见圣者,不懂圣法,未受圣法训练,不见善人,不懂善人法,未受善人法训练,他把色当作我,或认为我拥有色,或认为我中有色,或认为色中有我;把受...想...行...识当作我,或认为我拥有识,或认为我中有识,或认为识中有我。比丘,有身见就是这样产生的。"

"善哉,尊者。"那位比丘又问道:

"尊者,如何不产生有身见?"

"比丘,在这里,一个多闻圣弟子见圣者,懂圣法,善受圣法训练,见善人,懂善人法,善受善人法训练,他不把色当作我,不认为我拥有色,不认为我中有色,不认为色中有我;不把受...想...行...识当作我,不认为我拥有识,不认为我中有识,不认为识中有我。比丘,有身见就是这样不产生的。"

"善哉,尊者。"那位比丘又问道:

"尊者,色的味是什么,过患是什么,出离是什么?受...想...行...识的味是什么,过患是什么,出离是什么?"

"比丘,缘于色而生起的乐和喜悦,这是色的味。色是无常的、苦的、变异的,这是色的过患。调伏对色的欲贪、断除对色的欲贪,这是色的出离。缘于受...想...行...识而生起的乐和喜悦,这是识的味。识是无常的、苦的、变异的,这是识的过患。调伏对识的欲贪、断除对识的欲贪,这是识的出离。"

"善哉,尊者。"那位比丘欢喜赞叹世尊的话,又进一步问道:

"尊者,如何了知,如何观察,才能使这有识之身及外在的一切相中没有我执、我所执、我慢随眠?"

"比丘,任何色,无论是过去、未来、现在,内在或外在,粗大或微细,低劣或高尚,远或近,应当如实以正慧观察所有色:'这不是我的,这不是我,这不是我的自我。'任何受...任何想...任何行...任何识,无论是过去、未来、现在,内在或外在,粗大或微细,低劣或高尚,远或近,应当如实以正慧观察所有识:'这不是我的,这不是我,这不是我的自我。'比丘,这样了知,这样观察,就能使这有识之身及外在的一切相中没有我执、我所执、我慢随眠。"

当时,有一位比丘心中生起这样的念头:"这么说,色是无我,受...想...行...识是无我;那么无我所造的业,将如何触及自我呢?"

这时,世尊以心识知道那位比丘的心念,就对比丘们说:

"比丘们,这里可能有一个愚痴的人,无知被无明所覆,被渴爱所主宰,心想要超越佛陀的教导。他会这样想:'这么说,色是无我,受...想...行...识是无我;那么无我所造的业,将如何触及自我呢?'比丘们,我已经在各种法中以反问的方式教导你们。

比丘们,你们怎么看,色是常还是无常?"

"无常,尊者。"

"受...想...行...识是常还是无常?"

"无常,尊者。"

"无常的是苦还是乐?"

"是苦,尊者。"

"对于无常、苦、变异的法,能否适合认为:'这是我的,这是我,这是我的自我'?"

"不能,尊者。"

"因此...如是见...他了知:'不再有未来的轮回。'"

"两种蕴,名称和原因,

两种有身见所说,

以及味和识。

这十种已经说明,

是比丘所问的。"

第十经完。

这篇经文是佛陀关于五蕴和无我的深刻教导,让我们深入解析其中的智慧:

1. 五取蕴的本质:

佛陀阐明了五取蕴(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)的概念,指出它们都是无常、苦、无我的。这揭示了人类经验的本质,即我们所认为的"自我"实际上是由这些不断变化的组成部分构成的。

2. 欲望作为根源:

佛陀指出五取蕴以欲为根本。这揭示了人类苦难的根源在于对这些无常事物的执着和欲望。

3. 执取的本质:

佛陀解释说执取不是五蕴本身,而是对五蕴的欲贪。这深刻揭示了我们的痛苦不是来自事物本身,而是我们对事物的态度和反应。

4. 无我的智慧:

佛陀教导如何通过正确观察五蕴来消除我执。这种观察方法是解脱的关键,让我们看清所谓的"自我"只是一种幻觉。

5. 业力与无我的关系:

经文最后部分讨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:如果无我,那么业力如何运作?这反映了对无我教义的常见误解,佛陀通过反问的方式引导弟子们自己领悟答案。

这篇经文启发我们思考:我们是否也在不断地执着于那些实际上是无常、苦、无我的事物?我们是否能够像佛陀教导的那样,以智慧观察自身和外界,从而获得真正的解脱?这种对生命本质的深刻洞察,不仅能帮助我们减少痛苦,还能引导我们走向真正的自由和平静。

佛陀的教导邀请我们超越表面现象,深入探索存在的本质。它挑战我们重新审视我们对"自我"的理解,鼓励我们摆脱执着,体验更高层次的觉醒。这种智慧不仅能改变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,还能彻底转化我们的生活方式,引导我们走向真正的解脱和觉悟。